翌日。

    一大早孟民安就寻了孟定钰，安排他和吴宗主的大弟子元天算悄摸去长生山，向傅莹寻求结盟共事。

    无道宗是个闲散随心的宗派，认为天下所行，无一不可为道，门派中人大都擅长机关数术、趋吉避凶，元天算更是其中翘楚。他的推衍之术比之师父也不逊色，人也聪慧温和，说是谦谦君子也不为过。

    大概是人无完人，也或许是精于推衍之人都逃不过五弊三缺，七岁时的一次意外伤了他的左眼，如今视物只能靠右眼了。

    孟定钰很快寻了元天算，简单分析了此次结盟的目的，二人便打算尽早出门。

    “少爷，府里来了一位贵客，老爷叫您去宴客厅一趟。”门房突然急匆匆赶来禀报，看样子事情不小。

    “可有说是什么事吗？”

    “小人不知，只是听那贵客说和少爷您的婚约有关。”

    孟定钰皱了皱眉，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事，想了想对元天算道：“元兄见谅，小弟这边许是要耽误一些时辰，望元兄稍待。”

    “好，孟弟速去，为兄去为结盟一事卜算卜算。”

    带着门房，孟定钰大步流星地向宴客厅走去。

    来不及进门，就听见厅内传来一娇滴滴的女声：“孟叔叔，当年两家结亲原本就是玩笑话，侄女今日来特意说明此事，孟叔叔可别当真啊。”

    语气含笑，只是这话却是不怎么客气。

    待孟定钰现身，孟民安脸上才略略放松了些：“钰儿，快来，这是南泸国阮氏大小姐阮瑀佳，你母亲和阮府大夫人是手帕交，那时候两家多有来往。”

    来人姿容艳丽，一双眼睛最为出彩，眉眼如画，黑白分明，本该是最纯粹的，但见她长眉上挑，眼含轻视，硬生生损去三分美感。她身后还站着一个沉默的魁梧壮汉，身高八尺，肌肉紧实，想必是个练武奇才。

    “阮小姐好，不知今日登门所为何事？”孟定钰不欲与她多有纠缠，开门见山地问到。

    阮瑀佳也半分不客气：“前些日子，母亲提及令堂，言辞之间皆是缅怀之意，为人子的便来替母解忧。当初两家的结亲原本就是玩笑话，一无定聘二无结亲契书，我们做儿女的也不必在意，孟公子，你说是吧？”

    孟定钰也不正面接话，只向着父亲行了一礼，“娶妻之事为时尚早，儿子不欲耽误阮小姐，姑娘成婚那日孟府定备上厚礼上门祝贺。儿子学堂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动作间像是带了几分气恼。

    阮瑀佳见此，面上得意之色更显，孟府原是个没根基的破落户，靠着一把子力气和三分小聪明得到盟主的位置，阮氏传承几千年，两家原本就是配不上的。

    心里这样想着，却也不能当面撕破脸，婉转地从孟民安嘴里套出不会结亲的话来，阮瑀佳的心思定了下来，又是一番闲话家常。

    苟玉玉是在马叫声中醒来的。

    窝在破烂的车厢里勉强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她下车四处张望，想依着痕迹返回昨日停留的地方，只是看来看去也分辨不出来。

    前方山上有炊烟袅袅，必定有人家户。一包袱收拾了值钱的东西，又费劲地卸下车架子，牵了马就向前走去。

    元天算二人终于踏上了去无恨宫的路。

    二人驾车而行，元天算提及卜算结果，多有疑虑，“孟兄，方才在府中，我匆匆卜算了一番，卦象显示此行大吉，但我这心中却惴惴不安。”

    卜算之人有着敏锐的直觉，很多时候是与卦象相合的，今日却是奇怪。

    “既是如此，我等要慎之又慎，此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二人良久无言，闷头赶路。

    “等等，那是谁？”阮瑀佳从孟府出来后，瞥见一辆马车从孟府侧方驶出，赶车之人有点眼熟。

    护卫定睛一看，“小姐，驾马之人是孟府大少爷，车厢内似乎还有人。”

    “府中有客，他却着急离去，行事如此不周全，”阮瑀佳顿了顿，脑子转动起来，“跟上！我到要看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朝阳已经升起来了，无恨宫上下遍布暖意。

    青玉托着一紫檀小盒，跪呈给宫主。

    “主子，丹成了！”青玉脸上都是喜色，“恭祝主子大计欲成！宫里上下都高兴得很呢。”

    打开盒子，里头是一颗洁白如玉的丹药，约莫尾指头大小，珍珠似的泛着莹莹白光。

    “好，很好，一梦丹，待我颠覆江湖，谁能分的清是不是梦呢？”傅莹笑着，将盒子盖上，只等一个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