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租界,小刀,觉悟与仓库
上沪公共租界,也就是俗称的英美租界的主要组成部分,是黄浦、静安以及虹口、杨浦两区南部的沿江地带。
分别对应着公共租界的中区、西区、北区与东区。
淞沪时期,日军入侵公共租界,将北区和东区作为军事基地,并以海军陆战队代替租界巡捕,公共租界由此被分割成两部分。
而日军主要控制的势力范围是苏州河以北的地区。
陈仁带着姜芍在苍茫夜色中不断向着藏西路桥行进。天亮时,躲在隐蔽的废墟角落,夜幕降临后,再度动身启程。在第二天,也就是25号,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来到了桥头。
虽然是凌晨,但桥面却被对岸高处的探照灯,照的通亮。
桥头和桥面上也有不少人,带着行李,背着孩子,脸上尽是疲惫和恐惧,但还是费力地迈着沉重的脚步,坚持着向着桥对岸走去。
这些人,都是来自被沦陷的沪北的难民。
陈仁看着源源不断地,拖家带口的人群从黑暗的废墟阴影中走出,又带着喜悦前往桥面,在桥头一一登记后,进入对岸的租界。
微微一叹。
然后转身,看着满脸都沾染着尘土,眉宇间尽是疲惫的姜芍,道。“前面就是租界了,我就不送你了。”
“进了租界,你能找到你老师他们吗?”
姜芍点了点头,轻声道。“能,先前听老师说起过,租界有‘学生界救亡协会’的办事处,所有进到租界里的学生,都会去那里。”
“嗯。”陈仁点点头。
“你....不去吗?”姜芍抿了抿嘴,有些迟疑着问道。
“我是军人。”陈仁看着姜芍,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而且我有能力,所以要承担起属于我的责任。”
“......”姜芍轻咬着嘴唇,脸上浮现出不安的神色。
“去吧,你的老师和同学们在等着你。”
“......”姜芍沉默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将手伸进怀里,但下一秒,却被陈仁按住。
“拿着吧,你或许更需要它。”陈仁摇了摇头,阻止了姜芍归还手枪的动作。说实话,以自己现在的军事能力和防护装备,几乎用不上手枪,相比而言,进入租界,乃至以后的姜芍,会更需要这把手枪。
“对了,这个给你。”陈仁掏出那盒子弹,递给了姜芍。
“手枪能连发,子弹算上弹夹里的,有四十九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
“嗯....”姜芍轻轻地点了点头。
“走吧!”陈仁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看着姜芍。
姜芍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凝视着陈仁的脸,似乎是想要把陈仁的模样永远记住。
......
桥南登记处。
身着西装,留着一头日式长发,从骨子里透出痞气的帮派弟子小刀,手中夹着一根香烟,看着在身前进行登记的女生,问道。“刚才那个人为什么不进来?”
姜芍啊了一声,抬起头,意识到对面这个帮派地痞是在和自己说话,想了想,说道:“他是军人。”声音轻柔,但却透着一股子厚重。
“.....”小刀踮起脚尖,隔着远远的,看着返身回到那片黑暗废墟中的身影,默默伸出了大拇指,赞道:“孤勇!”
桥北。
陈仁站在黑暗中,默默看着对面的四行仓库。
原著影视中,留守在这里的,是团副谢晋元,以及420余名国军战士,再加上收拢到的溃兵,散兵,共同驻守这最后的四行仓库。
此刻,仓库门前,有不少国军在抓紧时间,修筑外围的防御工事。
不时有‘稳住雷体’,‘警示雷点’的喊声传来。
看着仓库门前不断被沙袋加深,加固的战壕,交通壕。以及摆在最外侧的铁丝拒桩,和已经成型的雷区。
陈仁无言感慨,而后默默思索。
在先前的计划中,自己原本想要打算和端午等人一起,以溃兵的身份混进四行仓库,但现在,剧情的发生时间节点,和自己的行动有所出入。
自己已经来到了四行仓库,可端午、羊拐、老铁,老算盘等这些主要剧情人物,却还没来,甚至现在的他们,有没有被雷雄收拢到,还说不一定。
所以.....
原先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了。
或许,自己可以考虑直接进入仓库。
陈仁脸上若有所思。
起初,来到剧情世界后,自己的想法是尽力隐藏自己,在暗中帮助仓库守军,去解决掉那些对仓库守军影响最大的狙击手。
但,现在.....
陈仁看着不断从沦陷区的废墟中走出的,脸上带着悲痛和、落寞和无助的难民们,以及河对岸唱着的满含悲意的戏和歌。
眼前忽然再度浮现出白天,和姜芍躲在废墟里时,女孩脸上的,那满是迷茫和无望的忧郁神色,以及那恍若梦呓般的喃喃疑问。
“前路.....在哪里?”
“国家...同胞.....侵略.....”
“......”
陈仁忽然感到内心一滞。
陡然间,陈仁想到了什么,沉默着打开任务面板,视线直接移到最后一行。
【说明:沉沉黑夜,星火燎原。】
原来如此.....
在深沉的,伸手看不清五指的,噬人的黑夜中,需要星火,去照亮这片黑暗。
然后,更多的星火和希望出现,汇聚成燎原的大火,将这遮天蔽日的黑暗给烧的粉碎!
我懂了....
陈仁紧紧抓着手中的枪,目光坚定地,朝着四行仓库一步一步走去。
是的,在这沉沉黑夜中,需要一点光亮,带给那些挣扎着的,不屈着的,在黑暗中艰难跋涉着的人们,一点点鼓励和希望。
所以....既然来了...那就不要留什么遗憾.....
陈仁默默想着,从黑暗中走出,来自仓库楼顶的探照灯的光束在他身后拉出了长长的,扭曲着的,但却与身后的整片黑暗都完全不相容的影子。
随着陈仁的不断前进,影子在逐渐变短,而后消失。
陈仁整个人站在仓库门前,探照灯的光束正打在陈仁身上。
“什么人!”在仓库前,负责看人修筑工事的,性格暴躁,痛恨逃兵的班长朱胜忠骤然抬头,举起枪,直对着陈仁,厉声呵斥道。
而与此同时,在不远处,戴着圆框眼镜,比较斯文的,来巡视外围工事修筑情况的上官志标,也抬起了头,看向了这边。
“......”
“陈仁,狙击手。”
朱胜忠骤然瞪大了眼睛。
“狙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