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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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快救救她

    孟斧走上前微笑道:“好漂亮的小妹妹。你好,我叫孟斧。”

    鹊儿低着头,片刻方怯生生的道:“孟斧哥哥好。”

    孟斧见她惧生又温声道:“方才听涟漪说,鹊儿妹妹很喜欢鸟,还能吹奏各种鸟鸣之声,是真的吗?”

    鹊儿抬起头,嗯了一声,脸上红扑扑的。

    孟斧微笑道:“那鹊儿妹妹能不能吹奏一次,让我听听,好不好?”

    鹊儿点了点头,便从衣服里摸出一个椭圆形的泥哨子,上面还有三个小孔。涟漪拉着孟斧退到一边,免得打扰她。

    鹊儿仰头往树上看了看,便将哨子放到嘴边,用两手握住,只见她双腮微鼓,从哨子中传出一阵啾啾之声,果如鸟儿一般,惟妙惟肖。

    她吹了几下,哨声渐起,叽叽喳喳,啁啁咕咕,响成一片,此时已非一只鸟儿鸣叫,而是十只、百只同时在叫,或长或短,或急或缓,时而清脆,时而婉转,真是好不热闹。

    孟斧颇为惊奇,睁大眼睛望着鹊儿,此刻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这莺莺燕燕,此起彼伏的鸟鸣之声,尽皆出自那枚小小的哨子,一旁涟漪侧头望着他,满脸得意之色。

    须臾,令孟斧更为惊诧的事出现了,只见树上飞下几只鸟儿,鸣叫着、盘旋着,有的落在鹊儿肩上,有的落在脚旁,又有些鸟儿从远处飞来,如红头山雀、短翅莺、杜鹃、鹛鸟,红红绿绿,落了满地,连她的头顶都落了一只。

    此时,哨声与鸟鸣已混成一片,相互应和,再也难以区分了。

    少时,哨音渐低,啾啾数声后,鹊儿放下哨子,用衣角擦了擦,群鸟这才鸣叫着,陆续飞离。

    孟斧走上前,衷心赞道:“鹊儿妹妹,你真了不起,那么多鸟儿都被你哨声吸引了过来,也不惧人,真是太神奇了!”

    鹊儿双颊绯红,有些羞涩。孟斧忍不住好奇:“鹊儿妹妹,我能看看你的哨子吗?”

    鹊儿点了点头,将哨子递了过来,孟斧拿在手中左看右看,也放在嘴边吹了起来,却只能发出嘟嘟嘟的声音,与鸟鸣相去甚远,涟漪和鹊儿都咯咯咯笑了起来,孟斧挠了挠头,也笑出声来。

    此后孟斧见到涟漪之时,多半也能见着鹊儿。日子久了,鹊儿对他不再生疏,如涟漪一般,极为亲近。孟斧也打从心里喜欢这个言语不多,有点害羞,却很是爱笑的鹊儿妹妹。

    斗转星移,孟斧每天都在刻苦训练,从未有半点松懈,一点一滴,一招一式,每个动作,每个细节,都要千遍万遍练到极致,不流尽最后一滴汗,不耗尽最后一丝气力,绝不休息,训练之疯狂让他又多了一个绰号,孟恨己。

    涟漪和鹊儿也渐渐长大,从懵懂幼女变成了婷婷少女,只是潜龙谷并非是培育花朵的温床,而是训练杀手的修罗场,没人嘘寒问暖,没人怜香惜玉,只有训练,残酷的训练。

    孟斧与她们虽不能像往日那般频繁见面,但隔三差五总还是可以的。三人都在岁月中慢慢蜕变,但永远不变的,依然是那张温暖的脸庞,和彼此深深的依恋。

    血炼部里虽然都是少年,但允许彼此争斗挑战,甚至鼓励,规则只有一条,不许杀死对方,倘若只是受伤,哪怕是重伤,也不会有人过问,更不会有人救治,只能自己想办法,挺过去就继续活着,挺不过去就会被扔进地下洞穴。

    没有同情,没有怜悯,没有正与邪,没有对与错,若不想消失,只能使自己不断变强,变得冷酷无情,唯有这样才能活下去。这里就像人间炼狱,从身体到心灵,无时无刻不在经历折磨,饱受煎熬。

    涟漪和鹊儿十分聪慧,悟性颇高,因此进步很快,但也时常遭到挑战或欺凌,受伤更是家常便饭。

    对此孟斧虽然痛心,却也无可奈何。一来即便问起,她们也不会说出对手是谁。二来,这种战斗本就是潜龙谷生存之道,他若出手庇护,只会使她们面对将来时更加危险,甚至死亡,这是孟斧绝不愿看到的,因此他只能不断督促,指点她们练功,希望她们能迅速强大起来。

    一日午后,孟斧正赤着上身在溪水旁挥刀苦练,忽然想起有好些天未见涟漪和鹊儿了,不禁喃喃自语:“两个丫头这么刻苦,都把我忘了吗?”

    他皱了皱眉,放心不下,决定去看一看。收刀穿上衣衫,找到她们平日训练的地方,却不曾有人。

    他隐隐有些不安,又来到她们住处,只见房门半掩,里面竟隐隐传来哭泣声,他心中一紧,推开房门,闪身而进。

    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只见涟漪跪坐在床边,埋头哭泣,鹊儿躺在木床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额头放着块灰色湿布。

    听到动静,涟漪回过头,见是孟斧,蓦然起身扑到他怀里,泣不成声:“鹊儿、鹊儿快死了!孟斧哥你快救救她!”

    孟斧一惊,拍了拍她肩头,柔声道:“莫怕,她不会死的,让我看看。”

    走到床边,他轻轻掀开鹊儿身上的被子,只见她腰上和右腿皆缠着厚厚的布带,大片血迹从里面渗透而出。

    “她伤的很重,刀口很深,一直在出血。”涟漪哽咽。

    “有多久了?”望着鹊儿苍白的脸庞,孟斧心中隐隐作痛。

    “昨天下午回来的,早上又发了热。”

    “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孟斧皱眉沉声道。

    “她、她死活不让我去,她不停的求我,我实在没办法,只好答应她。”涟漪哭了起来。

    “你这傻丫头。”孟斧叹道。便在此时,鹊儿手指微动,呻吟了一声,孟斧忙握住她的手,俯身轻唤:“鹊儿你怎么样?鹊儿……”

    叫了两声,鹊儿未有回应,亦未睁眼,蹙着眉模糊不清的喃喃起来:“爹、娘,你们都去哪儿了?屋里好黑,鹊儿害怕,鹊儿害怕……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娘,你不要鹊儿了吗,你不要鹊儿了吗……”说着便呜咽起来。

    孟斧心中酸楚,帮她擦去泪水,手上一紧,听她又道,“涟漪姐姐,孟斧哥哥,你们不要走,不要走……别丢下鹊儿……别丢下鹊儿一个人……好不好……”

    她声音渐渐急促,哽咽难言,涟漪在旁不住啜泣,孟斧又痛又怜,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站起身道:“这是血灵丹,给她服一枚,烧点热水,等我回来。”说完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