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那事,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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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初尝禁果(4)

    何爱云直奔主题的到来,让黄昊感觉有点突然。虽然见过几次面,但并没有确定恋爱关系,在他心目中,与她的来往,关心比爱情占的比例更大。他的内心中,如果恋爱结婚,需要一定的基础,当条件成熟的时候,最好的人选绝对不是何美云。

    但现实就是这样,总是会发生一些始料不及的“意外”,打破自以为“完美”的计划。何爱云的到来,两颗渴望爱情的心,就像是久旱逢甘雨,干柴遇烈火,没有考虑的余地,一切都发生了。

    黄昊之所以没有对刘姣云、付小云有非分之想,就是怕负不起责任,怕害了人家姑娘。跟姜林红的亲热,则完全没有顾虑,互相热情似火,恨不得燃烧自己的同时也将对方化为灰烬,是那种纯粹的青春冲动,原始的欲望碰撞。如果不是双方家长背后使了绊子,他俩迟早会有发生的那一天。

    而结识何爱云,由最开始的怜爱、关心,到互相牵挂,突然发展成男女关系,黄昊心想就是她了,先处着。

    黄昊处了个女朋友,她老爸是县里的大官,而且是政法委的大官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村。

    黄豪庭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黄能顺回家的时候,就问他具体情况。黄能顺说,这事千真万确,因为他和黄龙顺、黄炳艮见证了他们的相识、“相爱”。

    黄豪庭就有点不服气,说:“他黄耀庭凭啥呀,要身高没身高,要钱没钱,长得还没你帅,这事咋轮不到你呢?”

    黄能顺对父亲的态度有点不满:“爸,你不要小看黄昊叔,就凭这胆量,我就不敢。要是我去见她爸,估计得吓得尿裤子。”

    黄能顺母亲就不乐意了,说:“你一没偷,二没强迫她女儿,你怕啥?”

    黄能顺说:“这个你们就不懂了。我觉得,只有黄昊叔他才行。”

    黄豪庭似乎还在寻找某种不可能:“那她父母知道他们来往吗?”

    黄能顺说:“这个不清楚。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而且我告诉你们,是何爱云来他家的,不是黄昊叔去找她。”

    这件事被当成神一样的存在,而黄昊则不以为然,他坦然自若,接受一切议论和可能发生的变故。因为,他并没有把这事当成最后的定论,他清楚肯定会遇到阻力,甚至会不了了之,但又怎么样呢?

    果然,没多久,何爱云父母知道女儿找了个对象,是一个山里的小伙子。

    这事是由他家门下面的县计生局的一个朋友“揭发”的,何爱云向一个认识的计生干部讨要计生用品,被她背后偷偷告诉了她母亲周姨。周姨一听,趁丈夫周末从党校回来时,第一时间告诉了他。

    何爱云父亲何永亮一听,差点暴跳如雷,连忙把女儿叫来质问:“何爱云,你谈恋爱了?”

    何爱云心里虽然惧怕父亲,但这件事,她不怕。回道:“认识了一个人,还不算正式谈。”

    何永亮心里知道是不想当面承认罢了,计生用品都问人要,还不算谈恋爱?但他没有这么直白地逼她,而是采取了技巧:“你长大了,可以谈恋爱,但是要告诉父母。”

    何爱云轻描淡写地说:“我知道。”

    作为政法委副主任的人,何永亮肯定是有方法知道女儿对象的信息。搞清楚黄昊本人和家庭情况后,坚决反对女儿跟黄昊来往。

    有一天,黄昊正在跟父母吃中饭,生产组长姜林绿来到家里,这完全出乎全家人的意料,他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王梅香赶紧给他搬板凳,请他坐下来一起吃饭。

    姜林绿并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只是看着黄昊说:“乡领导捎来一句话,说你如果再跟县里那个领导的女儿来往,会打断你的腿!”

    黄昊一听,有点激动,差点要跳起来,反问道:“谁给你传的话?”

    姜林绿看他那架势,目光如炬,咄咄逼人,就缓和了语气:“我只是带个话,具体我不清楚。我走了,你们慢慢吃。”

    黄龙朝见他就来气,见他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没好气地说:“这个王八蛋,一来就没好事!”

    王梅香有点害怕,担心地看着黄昊:“那女仔爸爸是个大官?”

    黄龙朝听老伴这么问,也关切地看着黄昊,希望从他嘴里知道具体情况。

    黄昊控制住情绪,不紧不怕地说:“我认识她,并不是想谈恋爱,只是交个朋友,后来她就经常托黄能顺的信,说要见面。她对我说一些心里的事,我就安慰她。谁知道,她突然就跑到家里来了。”

    作为过来人,父母自然懂他说的意思。黄龙朝说:“她父亲到底是个什么官?”

    黄昊说:“县政法委副主任,管公安局、检察院、法院的。”

    父母一听,都差点惊呆了。在他们的认知当中,公安局都很厉害了,想抓谁就抓谁,他还是管公安局的,可想官有多大,就更担心了。

    黄昊似乎看出了父母的担忧,安慰他们说:“我的事,你们不要担心。第一,我没强迫她;第二,我没娶,她没嫁,正大光明。大不了,她不再来家里,我也不去找她。”

    黄龙朝点点头说:“我觉得吧,你要结婚,还是找个靠谱的,这门亲,不牢靠,她父母肯定不允许你们来往的。要不,快点找那个表妹姜玉凤……”

    没等父母说完,黄昊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他:“爸,我的事,我自己处理,你们别操心,我也不会给家里添麻烦的。”

    其实,黄昊心里是极为不爽的。心想,我跟你女儿谈恋爱,你凭什么打断我的腿?就凭你官大,还是凭你家里真的有枪?职权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干涉女儿婚事的,更不是打压百姓的特权。本来还没那么坚定地喜欢你女儿,你要武力干涉,我就偏要保持关系,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不畏强权,在黄昊心里不是第一次冒出来的念头,而是一种嵌入骨子里的品德。从那次生姜事件中,面对乡长的威逼利诱,他丝毫没有动摇过伸张正义、扶弱扬善的信念。

    接下来,就看何爱云的态度。如果她从此不再来往,也不怪她,毕竟她还是一个弱小的刚成年的少女;如果她也不畏强权,倒也值得继续发展这一段感情。

    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这个家在父母手里,任凭他人指指点点、恃强凌弱,到了他这里,他要用行动让大家看看,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这个家以后由他为代表,不接受任何不公平的事情。

    因此,他决定:不示弱,不退缩。

    黄昊被警告的消息,也在村子里传开了,有的人甚至有点幸灾乐祸,想看黄昊的笑话。

    黄龙朝就说,这事肯定是姜林绿背后搞的鬼,他是“贼心不死”,铁了心的要针对这个家。

    黄昊倒非常沉着,对父母说,没必要跟他们争什么输赢,看结果就行了。反正现在都是小农经济,也不受制于人,做好自己的本分,别人能奈我何?

    这世界或是这山村,有的人就是这样的心理。我做不成的事情,最好你也做不成,那叫“公平”;我做得成,你做不成,那叫“优越感”;我做不成,你做得成,那就“不公平”;如果看到你失败,我就心里舒坦,“我都干不成,你凭什么”;如果看到你成功,我就很不舒服,“为什么老天不公平?”

    自从进山与黄昊“初尝禁果”,何爱云这颗少女的心,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

    青春的释放,爱情的甜蜜,生理需要满足带来的精神愉悦,似乎成了精神“鸦片”,缠绕着她的身心。

    她完全不顾父母的反对和管束,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参加工作的成年人,有恋爱自由,想跟谁就跟谁谈。黄昊为人正直真诚,坦诚相待,跟他交往,完全没有隔阂,想说啥就说啥,想干啥就干啥,是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亲密爱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她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来得更频繁了,只要方便,就坐车来与黄昊“共度良宵”,尽情享受荷尔蒙带来的青春“盛宴”。

    这一天,何爱云又来了,带来了一些杂志和书籍。她见只有黄昊一个人在家学习,她一门就要跟他疯狂地亲热。仿佛只要抱住他的躯体,这个世界所有的烦恼,人生中所有的忧愁痛苦就荡然无存。

    黄昊也正是精力充沛、欲望强烈的年龄,少不了就跟她激情相拥,恨不得与对方融为一体。

    缠绵过后,黄昊就问她目前的状况,有没有被父母批评什么的。

    何爱云也不避讳他,就一五一十把父母如何干涉他们的所有作为,都跟他说个遍,最后的总结是:谁也阻止不了他们相爱,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休想改变她对爱情的坚贞不屈。

    然后,她就问黄昊,怎样看待两个人的感情。黄昊说,主要还是由她决定事情走向,他不会屈服任何阻力,唯一考虑的就是家庭条件确实太差,自己目前还没有能力成家立业,可能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何爱云则说:“我要的生活,只要有你就够了。物质条件什么的,有什么条件过什么日子,没必要跟别人攀比。再苦再累,我也不怕。”

    有了她的坚定不移的决心,黄昊之前摇摆不定的心也不再多想,就认定是她了。

    何爱云拿出好几本杂志给黄昊:“我想着你在家有时候也会枯燥,就带了几本杂志给你看。不能只顾着看书,有时候也放松一下自己。”

    黄昊说:“你来,就是我放松的时刻,我不是放松,我是彻底放干。”

    何爱云被他撩得又喜又羞,就说:“我才舍不得把你放干,要用一生一世,用不完,下辈子还要用。”

    两人估计父母快回来了,便烧火做好饭菜,让老人回来就可以吃到现成的。

    吃饭的时候,王梅香觉得这女孩还蛮不错的,会做饭,还不嫌弃家里穷。而黄龙朝却觉得,她并不适合黄昊,至于哪里不适合,他并不能说出所以然来。

    晚上,黄昊翻看何爱云带来一本《知音》杂志,被里面的一个故事深深地吸引住了。他指给何爱云看:“你看,这个故事,太感人了!”

    何爱云看他激动的样子,故意吊在他面前,说:“我不看,你念给我听。”

    黄昊说:“这是一首诗,说的是,在对越反击战中,一个年仅18岁的战士身负重伤,被送到战地救护所,护士问他,你还有什么遗言吗,战士用生命的最后一点力气,请她吻一下。护士当时就楞住了,瞬间又明白了什么,俯下身去,亲吻了一下,这个战士满足地笑了一下,就牺牲了。”

    何爱云并没有听出故事的内涵,在他嘴上亲了一下:“这样吗?”

    黄昊还沉浸在这个故事中,深情地念起了那首诗:

    “血在晃动火在晃动少女的眼睛在晃动

    一切都会消失吗

    只留下布满弹洞的十八岁

    只留下一个令人流泪又欣慰的故事

    只留下一个动人心魄的吻”

    黄昊动情地念完诗,却发现何爱云在怀里竟然睡着了,或许是她太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