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那事,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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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重塑性格(4)

    为了黄昊更好开展业务,曲婉仪还央求丈夫搞了一台手机(模拟机,有手机号码没芯片卡),按内部价卖给黄昊。

    黄昊成了县城第一批有手机的人,跟BB机别在腰上,走在街上都引人注目,回到村里更是被人问东问西。村里都说黄昊发财了,黄昊心里清楚,这些只不过是便于联系的工具,自己根本谈不上是有钱人。

    有一天,黄昊走在街上,遇到了高中同学吴春林,他现在是治安大队副队长。

    老同学相见,分外热情。吴春林问黄昊现在除了直销,还做什么事情。

    黄昊说:“我能做什么其他事情,现在就卖嘴皮子呗。”

    吴春林说:“我介绍一个机会给你发财。你认识那么多广东老板,介绍他们过来玩,比如组局打麻将,搞大一点,我们去抓赌,没收所有的钱,还要罚款,都给你分成。另外也可以介绍他们嫖娼,罚款后给你奖励。这钱来得多快啊。”

    黄昊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为了钱,这样搞,你不怕我在广东大街上,被他们劈死吗?”

    吴春林说:“老同学,你想复杂了。前几天,一个广东老板在宾馆嫖娼,前台给我们打电话,我们抓住他说要拘留,他哭着求着不要拘留,也不要告诉家人,主动交了好几万罚款。我们给了举报人五千。”

    黄昊笑了笑说:“这钱确实来得比较快。县政府花了很大力气,招商引资,如果没有这些娱乐和潇洒,他们跑我们内地干啥?你们把老板抓了,他还敢投资吗,这不是杀鸡取卵嘛。老同学啊,这事我干不了啊,哈哈。”

    事后,黄昊想想都觉得后怕,这什么人哪,居然还在公安系统里面。内地发展困难,跟人的观念和眼光是有很大关系的。而这些“软环境”可能比硬环境更重要。

    刘秀英妹妹刘艳,这时候主动接触黄昊。因为她知道,他整天都忙,身边也有不少条件比自己好的女性,如果自己不主动,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有一天晚上,她一直等到黄昊讲完课,然后跟他一起回到出租屋,明确表现出要过夜的意思。

    黄昊对刘艳很冷静,说:“我离过婚,你不在意吗?”

    刘艳说:“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过去。”

    黄昊说:“我们的年龄相差太大,你父母会同意吗?”

    刘艳说:“我长大了,他们不同意,是他们的事,我自己愿意就行了。”

    黄昊说:“我没有兄弟姐妹,但父母年纪很大,搞不好就需要我们照顾他们,你一个小女孩,不嫌弃吗?”

    刘艳说:“为什么要嫌弃?我在家也照顾爷爷奶奶啊。再说,我们也会老的。我爱你,会一样爱你父母,不,以后也是我父母。”

    黄昊听了刘艳的话,爱意从心里慢慢升起来,看着她真诚、娴静的样子,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

    刘艳仰起脸,用手抚摸着黄昊的脸,急促的鼻息温暖着黄昊的脖子,黄昊低头看着她热烈的眼神,内心的小火山终于爆发了,情不自禁地吻她,一阵激情的热吻后,两人上了床。

    相处了一段时间,黄昊才知道刘艳刚满18岁,因为个子比较高,骨架大,看起来显得比年龄成熟。

    有一次,刘秀英请黄昊到一个朋友家讲课。路上,黄昊责怪刘秀英说:“刘艳才18岁,结婚年龄都不够,你这不是害她吗?”

    刘秀英却说:“18咋啦,不是让你老牛吃嫩草嘛。”

    黄昊不客气地说:“你内心其实也很淫荡。”

    刘秀英说:“我是淫荡,哪个女人不淫荡?大家都是动物,谁不喜欢有人爱有人疼?只是把握尺度而已。再说了,你黄昊这么优秀的男人,我妹能跟你,我心里也高兴。其实,我也很自私,对吧?”

    黄昊说:“刘艳太小了,什么都不懂。”

    刘秀英说:“没经验,正好由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啊。”

    黄昊发现,跟刘秀英两人在私下相处,她还是开放的,什么话都敢说,只是没有越轨行动而已。听他这么说,没好气地说:“来你妹啊!”

    刘艳常跟黄昊过夜,黄昊也认真地对待这段感情。他对刘艳说,想租一套大一点的房子,平时大家聚会讨论问题也方便。另外,想把父母接到县城,让他们远离农活,休息一下。”

    刘艳完全支持,说她目前也没什么事,平时可以帮忙买菜做饭,可以照顾老人。

    黄昊打心里感激她,便回家跟父母说,让他们搬到县城住。

    黄昊说:“我离婚了,因为何爱云的性格实在没办法过了,再说她对你们也不是很尊重,更指望不上有一天照顾你们。”

    父母并不感到意外,反而觉得是一件好事。

    黄龙朝说:“你还是找一个山里的比较好,性格好一点的,这样你也没那么多烦恼。”

    黄昊说:“现在又找了一个,原来读高中旁边村里的。她答应照顾你们,我想接你们到县城去住。”

    王梅香说:“我们在山里住惯了,城里住着不习惯,你经常回来看一下,我们就知足了。”

    黄昊听了母亲的话,心里却非常愧疚。父母总是为子女着想,自己却忙起来,或是走得太远,长时间连个面都见不到,再想到屋坪里的小路,隐藏着父母多少挂牵和思念啊。

    回到县城,黄昊带着刘艳找房子,最后看中了气象局的一个餐厅,虽然位置有点偏,不是在主要街道上,但面积很大,大厅可以坐六七十人,做小一点的课堂都可以;有两个房间,正好老人一间,两人一间,后面是宽敞的厨房。

    于是,黄昊就租下来,跟刘艳一起到家具城买了大衣柜等家具,还买了一套炊具,然后回家把父母接到县城。

    一开始,刘艳像她说的那样,经常过来帮助买菜做饭,照顾老人生活,黄昊心里还蛮宽慰的。后来,她说找了一份工作,就在邮电局内部招待所当服务员。

    黄昊有一次到曲婉仪家里讲课,看见刘艳也在,觉得有点意外。曲婉仪说,这是她认的干女儿,跟她女儿一年的。黄昊没当一回事,自己小时候不也认了好几个干妈嘛。

    刘艳过来的频率越来越低,理由是招待所接待多。黄昊也不责怪她,本来就不应该把希望和责任放在别人身上。

    有一次,黄昊发现刘艳身上有一个BB机,便问哪来的,刘艳说是干妈送的,便不再问什么。

    有一天中午回来,父母正在鼓捣煤气灶,突然“嘭”的一声,升起一团火球,还好没有伤着人。黄昊赶紧跑过去,关掉煤气灶。原因是刚才父亲把煤气打开一直没关,突然打着火,泄漏的煤气就被点燃了。

    黄昊情急之下就埋怨父亲:“不会搞不要搞,煤气很危险的。饿了到下面街上吃呀。”

    黄龙朝说:“我们想学着煮饭,你回来有现成的饭吃。”

    黄昊一听,心也软了,不该责怪父亲。他突然觉得,这个家没有一个女人,是不行的。他想到了刘艳,便打传呼给她。呼了几次,她都没有回。许久,才回电话说,她没带BB机在身上。

    父母呆了几天,觉得很不习惯,也不想拖累黄昊,坚持要回山里去。黄昊想了想,目前确实不是孝敬他们的时候,自己白天黑夜地忙,老人不会用煤气灶、电饭锅,吃个饭都要上街,他们心痛钱,有时候宁愿饿着也不花钱。便把两个老人送了回去。

    到了晚上,整个餐厅空荡荡的,黄昊觉得自己处理事情还是有点草率,一种失落、自责和孤独,又袭上心来。

    他想到了刘艳,便打传呼给她,结果也是许久没回电话,也没回消息。她是知道黄昊有手机、有座机,还有中文BB机的,半天不回消息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那么忙吗,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黄昊决定就到隔壁的邮电局找她。她的同事告诉他,刘艳在包厢。

    黄昊推开一间包厢的门,看见刘艳陪曲婉仪老公唐局长在唱卡拉OK,两人挨得比较近的坐姿,让黄昊瞬间意识到什么,就默默离开了。

    刘艳后来解释说,包厢太吵,没听到BB机的声音,唐局长让她陪着唱歌,也不好推辞。

    黄昊非常气愤地说:“那他让你上床,也不好推辞吧!”

    刘艳便哭着走了。黄昊后悔不该对她那样说话,但他知道,跟她的关系应该可以适时结束了。

    那天晚上,黄昊陷入沉思,反省自己这么多年来到底做了什么,收获了什么。他一再告诫自己,做人要正直,要善良,要孝敬父母,但是最终还是给不了父母任何的孝心,自己还是孤身一人。刘艳一个18岁的黄花大闺女,难道为了利益,要跟比自己父亲还大的干爹搞在一起吗?那又是什么心态在作祟?看来还是自己太单纯,这个社会不那么简单,人心更是复杂,人性的丑恶在利益面前会暴露无遗。

    让他更想不到的是,曲婉仪因为乳腺癌一年后去世,刘艳成了替代者,只是唐局长碍着自己的身份,没有公开这段关系。当然,这是后话。

    同时,黄昊也在思考目前全力以赴的直销,投入了全部时间和精力,还只是红宝石经理级别,月收入最高时才3000左右。品牌理念虽然很好,要求先做人、先立信再做事,但因为没有强制性消费和产品价格不高,可分的利益也十分有限,除非网络大到几千、几万人,才能有比较可观的收益。那么,自己还能撑多久?付出与回报的不匹配,是时候应该重新审视和考虑了。

    因为黄昊在县城的知名度,凡是有直销公司进入当地,都会先来找黄昊这样有影响力的人。他们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只要带头人转向,整个网络就会跟风。

    黄昊一直没有答应任何外来的直销品牌,对直销团队的稳定起到了核心作用。

    现在,现实让黄昊不得不考虑自己的生存问题。他想起了当年电影厂编辑唐老师送的八个字“先求生存,再求发展”。

    人只要动了心念,就有千万条路可走。

    黄昊很快到市里面接触了一家新的直销公司,佣金制度借鉴了日式制度,双轨制,主打产品是以蚂蚁为原材料的各种保健品,有酒、胶囊和喷剂,主要功能是提高免疫力、防治风湿病。

    黄昊觉得风湿是中老年特别是山区人的常见病,这个直销制度有很大的优越性,便决定加入。他的加入和出色的演讲能力,很快成了该直销网络的核心人物,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拿了近6万元奖金。

    为了刺激大家的积极性,地级市场负责人在大会上用现金发放奖金,引起了下面很多人的欢呼。

    黄昊看到厚厚的钞票,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一次性拿到这么多属于自己的现金,不禁心潮澎湃。他默默在心里想,过去多少年在农村、在县城,拼死拼活都拿不到这么多钱,包括父母一辈子可能都没有看到这么多钱。而现在自己只是动动嘴说说话就拿到了。这算不算动脑子用智慧创造的价值,远远大于靠双手劳动要多呢?这个认知,在他以后的人生中起了一定的作用。

    这个事件很快就在县城传开了,尽管他没有主动对别人提起这事,还是有不少人认同他的选择,愿意跟着他做。

    黄昊心里很清楚,这种模式虽然是经过批准的,但有很明显的问题,那就是前面加入的很快拿到丰厚的奖金,后来的绝大多数人会垫底,虽然说产品确实有效果,但对于会员来说,仅凭自我消费,是有投资风险的。

    于是,黄昊并没有在县城大力发展这个品牌,而是决定再下东莞。他廉价处理了家具等物品,退掉气象局的房子,再次抱着“断舍离”的心态,干干净净、轻轻爽爽地再次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