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萸的话很不近人情。

    几个保安领她俸禄、替她办事，朝着孟父笑眯眯伸手。

    看起来很礼貌。

    但后面已经有人把防暴叉揣起。

    孟父站直了，向深处、向里面深深看一眼，但远处的灯没开，黝黑、昏暗，他看不到另一端的出口。

    但里面欢呼不绝，响声雷动。

    他觉得是烈火烹油。

    但也许...这么多年了，它应该是花团锦簇。

    他转过身，向外面走去，拍打自己风衣上沾染的灰尘。

    吴萸看着他的背影。

    忽然想到那句在网络上流传了很多年的话。

    “父母在等待孩子认错，孩子在等待父母道歉。”

    “但他们等一辈子都等不到来。”

    也想到韩寒的那部电影。

    “我不是放下了，只是接受了。”

    嗯...也许去询问孟晨的意见，让他思考，从嘴里吐出来的也会是这样的话。

    但这个思考的时间呢？

    电影里的张驰用了三年，而在这个三年之前，又用了五年。

    孟晨要用多久？

    吴萸笑一笑，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无论是从战队老板的角度、还是从一个朋友的角度，她都不想让孟晨去思考、去纠结这个东西。

    这些东西就去他妈的吧。

    当下的生活和人生才是最重要的。

    她欢快的，像一头小鹿一样地走回场馆里，在前排位置坐下。

    男女解说的声音传来。

    “孟神的发挥真的很让人眼前一亮，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三年没有比赛的选手。”

    “现在已经是第三轮，解决掉两个对手，但孟神的血量还在50%以上，到这种时候，这可以说是很健康，几乎可以说明月楼已经提前拿下车轮战，唯一的问题就是。”

    “孟神能到第几轮？”

    “中场数据总结出来了，哦...失误率，孟神的发挥是不是太好了，一次失误都没有。”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天龙战队的选手，无论是心态上、还是压力上，孟神给他们带来太大压力，前两位出场的选手失误就高达十五次，和天龙战队以前的表现形成鲜明对比。”

    “这赛季以来，天龙战队的场均失误是9.8次。”

    他们罗列数据，吹捧着孟晨。

    这些让吴萸喜笑颜开，抬头看大屏幕。

    第三轮比赛也到尾声。

    毛茸茸大爆发，让对面那头魁梧的黄牛全身炸出一团团毛发，眩晕、沉默，在原地滚来滚去。

    角色受迫，使他不能操作。

    只能眼睁睁看着血条清空。

    “这场比赛对孟神来说有些太过轻松了。”男解说抱憾，“天龙战队的成员底蕴终究还是差了些，前面两位队友的失利也把压力抬高到另一种程度。”

    “孟神只损失了不到10%的血量，蓝量控制的也很好，现在还有42.3%的蓝量。”

    “看来我们今天很有希望见证历史。”

    男解说没把话说的太清楚。

    万一没成，他可是要承担最多火力的，虽然他不怕被冲，但...有些没必要的，没必要去承受。

    其他人都清楚他指的是什么。

    一串五？

    弹幕里的争吵变少，声援变多。

    舞台上。

    孟晨面无表情松开握住鼠标的手，捏在一起，缓解肌肉疲劳。

    下意识扭头朝观赛席看去。

    那些观众们触碰到他的目光，举起应援牌、或手机平板发出更加剧烈的欢呼。

    他觉得会和之前一样。

    见不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但...

    目光停住。

    前两轮没有出现的人，现在出现在观众席上，和其他普通观众没有什么区别，手里拿着应援牌，旁边的秘书站起、高高举起手里平板，上面是一行文字。

    “专注比赛，加油获胜！”

    “没什么可以阻挡你！”

    看起来和其他应援语没有任何区别，平平无奇。

    孟晨却微微一怔。

    刚才一直都还悬着的心，现在悄然无声地落下，像在天上盘踞不知多少圈的倦鸟，忽的就寻到巢穴。

    身体被一种力量填充补满。

    他不知道这股力量叫什么。

    但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催促着他举起手，握成拳头，在虚空上狠狠一捶。

    吴萸隔空和他击掌。

    第四轮比赛开始。

    比赛场地依旧没变，在主场首发队员还没下场的时候，场地是不会进行更换的，直到主场首发队员被击杀，才会由客场队进行场地选择。

    技能扳选也是如此。

    首发队员还没下场的时候，他一开始选用的技能是哪些，就会一直持续使用下去，直到新队员登场。

    两个角色才接触。

    男解说就察觉到什么：“孟神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和前三轮的比赛相比起来，他的操作更具威胁力，也更张扬。”

    女解说诧异看他一眼。

    这算...什么？

    意识流吗？

    操作还是那样的操作，张扬是怎么看出来的。

    偏偏这种说法，还引得弹幕上一阵附和。

    “孟神好像是和之前不一样。”

    “梦回三年前！”

    “感觉稳了，一串五。”

    怎么看出来的？

    女解说没这种感觉，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没错，看来前三场孟神应该只是在复健，现在才找到正式比赛的感觉。”

    男解说惊讶看她。

    当然，这些小动作没有人注意到，直播间里没有放出他们两个人的脸。

    “天龙战队的选手毫无招架之力啊。”

    “孟神轻重攻击的节奏实在是太让人感觉舒适，很难找到像他这样流畅的了。”

    “我们现在能期待的，就是他能带走孟神多少血量，能不能让天龙战队的最后一名选手有机会阻止孟神完成一串五。”

    “哦...”

    “最终结果决定。”

    “孟神将携带32%的血量，和18%的蓝量进到最后一轮。”

    男女解说飞快讨论。

    弹幕里也吵吵闹闹。

    现场已经开始庆祝，吴萸大手一挥，给现场每一位观众都买了一杯奶茶，还附带一个小小的兔子头像的徽章。

    “能有32%的血量，有点让人吃惊，那个治疗技能立大功了。”

    “不过蓝量不怎么健康，只有十八，释放不了几套技能吧。”

    “能释放四套半。”男解说把这些数据算的很清楚，“孟神的技能消耗都很小，以孟神的技能精准度，还是有很机会在蓝量用完之前击杀对手。”

    “但天龙战队接下来要出场的这位选手，在实力上可是不容小觑的。”

    “云里金刚选手，在一年前在醒狮首发过。”

    解说说的含糊。

    不过老观众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选手，还是有些实力的，在醒狮战队能稳定首发，只不过性格不怎么好。不遵守训练计划还好，最关键的是，他经常带女朋友回战队——要是女朋友够好，也不是不能忍受，但他的女朋友并不固定，三天两头换一个，弄出一些不属于战队的动静出来。

    狮王和他吵了一架，甚至大打出手。

    这选手被队伍里其他人给揍了一顿，最后被老板开除，其他有点成绩的战队都不待见他，直到被天龙战队捡走。他们需要成绩，为此可以容忍一些毛病，哪怕这个毛病是骑在战队脑袋上作威作福。

    这是天龙战队，个人实力最强的一位选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