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诸神衰败之世的机械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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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共鸣,破碎

    “唰,唰,唰……”

    他在茂盛的植被之中挣扎着。此时的他状态真的说不上很好,左臂上,已经被染成暗紫色的粗糙包扎下,直接划开半个大臂的巨大伤口仍在殷殷渗血。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各种坚硬带刺的植物撕得不成样子,浸透了从各种途径来的各种液体,粘在他的身上,顺着自己的动作摩挲着,把身上的各种划伤和擦伤刺激的生疼。他感觉这衣服仿佛有几十斤重。周身的植被丰茂而古老,却不再给人以宁静之感,它们密密麻麻的排在一起,将他的前路阻挡得严严实实,他不断挥舞着手中已经有些卷刃的刀刃,费力地打扫着这些东西,这使他的体力消耗更加剧烈。

    他已经走了许久了,虽然费力,但他的速度却很快,队伍中精英云集,他也不例外。即使从没应付过这种地形,他也能靠着自己的基本素质保证自己不会太狼狈。不过现在即使多狼狈也顾不上了。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跑,快跑,跑的越远越好,不只为了自己的性命,更为了其他人的……

    背上的包裹之中,一把大到骇人的大曲刃毫不掩饰的显示着自己的身形,其上尚未干涸的鲜血,随着他的脚步,静静的渗出着,和他左臂上的鲜血一起,不断的滴落着,用一种额外的方法标记出了他的踪迹,也向那潜藏在森林深处的存在发送了一个讯息——挑战。

    调查团剩下的三人有那位兄弟帮忙,应该除了打个照面的方式之外不可能被发现……所以,现在在这片森林中,就好像一个空旷的大广场中吹喇叭的小丑一样扎眼的他,就是那家伙唯一的狩猎目标吧?

    他的路线和调查团撤退的方向完全相反,只要看到对方,那就说明他们能万无一失的逃出去了吧……

    快来吧,快来吧,快来吧……

    “唰,唰,唰……”

    一阵急促的响声突然响起,他的心猛然揪了起来,然后,失落的掉了下去。从响声来看,不是自己的目标啊……

    响声逐渐接近,然后,猛然放低,对方离他已经很近了,已经准备开始攻击了……他默默的瞥了一眼对方藏身的地方,仍旧旁若无物的大步向前走着。

    杂鱼来了,说明大家伙还在很远的地方啊……好烦,好累……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猛然响起,一股腥风从侧面扇到了他的脸颊上。对方进攻了,他不慌不忙的抬起了手中的曲刃,然后,

    划出了一道白色的光环。

    灿烂的血花,伴随着他优美的旋转朝着四面散开。圆弧形的斩击带着整个身体的力量,直接掀翻了来者的头盖骨,已经如狼般半蹲着伏在地上,摆出了猛兽的架势的他顺便看了一眼攻击目标,是一个长得和蜥蜴有点像的长着鳞,有四只脚的玩意儿,体型也就只是和大型犬差不多。

    一共五只。

    剩下的四只玩意儿也趁着这功夫围了上来,摆出了围攻的架势。他静静地看着它们,眼神宁静如死水,不仅因为冷静,还因为无聊。世界上的野兽都是这一套吗?虽然看上去是围着,但是只会一只一只的上来进攻,一只一旦打出破绽了其他的就冲上来要你命,因为两只一起上的话会互相碍手碍脚的……

    以“狼”为名的他,更是对此无比清楚。

    他的绰号,是“老狼”,真正的意思是“因衰老而离群的狼”。他取这个外号,仅想取“离群之狼”这个含义。他性格不算很好,因此总是无法被团队所接纳,他是一片地区小有名气的独行侠,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希望能有并肩作战的同伴,毕竟狼是群居动物啊。

    第二只来了,没有飞扑,而是亮出了自己布满鳞甲的大脑袋直直的冲了上来,是尝试直接撞倒他还是想凑近了咬呢?

    双方的距离很近,反应的时间实不足两秒,在对方冲出来的一瞬间,匍匐在地的他也猛然朝着对方冲了出去,曲刃拖地,从侧面猛的伸向了对方的脖子之下,对方也改变方向,张开满是尖牙的大口狠狠的咬向了他的头部。

    间不容发,他触地的另外三个肢体猛然发力,他的身形猛然拔高,已经伸入对方脖子之下的曲刃也猛然提高,狠狠的抹过了对方的脖子,然后继续收刀,将已经被削断半个脖子的蜥蜴如一个破落的布袋般狠狠的抽了出去。

    没能被人接纳的他,并不是丝毫没有想要改变,他有在反省。他知道自己无法被接纳并不只是因为有些古怪的性格,他反省自己的战术,反省自己的战法,反省自己总是这样剑走偏锋,兵行险招是否正确,但是最终得出的结论,总是一个——他的战术没有问题,他的功夫也是地区中数一数二的强,只是,无法与别人合力罢了。如野兽一般的战法,就如野兽一般,两只一起上,会互相妨碍。

    他的重心升高了,他的曲刀也升高了,下方空门大开,另外的两只蜥蜴趁着这个机会猛然扑了上来,一前一后的朝他进行夹击。它们一拥而上,它们认为,他露出破绽了。

    但是,他没有,收刀击飞那一只蜥蜴只是顺便的,此时,他已经双手握住了曲剑,将其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将刀刃收于脑后,这个架势,是瞄准,也是蓄势。

    他再次猛然朝着面前的蜥蜴踏前一步,两只蜥蜴原本抵达的时间就并不相同,这一踏前更加拉大了两只野兽攻击的时间差,踏前的形式是弓步,这也压低了他的重心,肩膀上的曲刃也将矮小的蜥蜴的脖子,笼罩进了最佳的攻击范围,于是,他再一次压上了全身的力量!

    “喀嚓。”

    带着目前的他能放出的最强力量的曲刃狠狠的划过了蜥蜴的头骨,然后再一次将其狠狠的扇飞!但是曲刃仍旧没有停下,曲刃好似离弦之箭般狠狠的朝着一边甩去,他也顺势的乘着这份力道把自己甩了出去,他的身体旋转起来,留在原地的左脚也甩离了原地,而朝着左脚咬来的蜥蜴也直接扑了个空。

    一道寒光画着优美的圆弧而来。

    “轰!”

    “……”这一次他直接将蜥蜴劈进了地里,爆开的血液直接溅了他一脸,腥臭的味道,让他感到有些烦躁。

    好了,还剩最后一只……

    抬头望去,周围空空如也,只余下一道逐渐远去的极速声响。跑了吗?

    “希望不是去搬救兵了,杂鱼好烦。”他一边这样念叨着,一边烦躁的摸了一把脸,接着挥舞起曲刃,朝着前方走去。

    手中的刀,再次卷曲了几分。

    “唰……”

    闷热的林中突然刮起了一阵风,清凉的风吹拂他的脸庞,让他感到十分的舒服,心中的焦躁也消去了几分,他回头,看了一眼风吹来的方向,除了树丛之外别无他物。

    他迈开步伐,继续向森林深处走去。

    ……

    “咔吱,咔吱,咔吱……”

    蹲在溪流边的他正奋力的把从同伴处借来的小曲刀往自己带着的磨刀石上按,右手按着刀,受伤的左手勉力拿着水壶,往上不断的浇水。

    他的手法娴熟,卷曲的刀刃十分服帖的躺了下去,刀刃寒光中的那一丝晦暗也终于消失不见,他站起身来,收起石头,振刀将其上的水甩开,然后,收刀入鞘。捡起自己用了许久的磨刀石,随意的甩了甩,将其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随后,他仔细的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然后无奈而放松的叹了口气,卸下背上有些骇人的包袱,从里面抽出一小瓶绿色的膏药,然后上前几步,走到清澈的水边,毫不犹豫的拆下几乎黏在肉上的破布,开始打理脏兮兮的自己。

    先一股脑的跳进水里,然后把自己的眼睛搞干净,顺便到处洗洗,往嘴里灌几口水,然后就开始清理伤口。先把大臂泡进水里,冲掉脏东西,顺便灌几口水,然后拿出来,把那一瓶膏药一股脑的全部倒到了伤口上,用手沾点水,稍微抹一抹,顺便再灌几口水,抹的差不多均匀了之后就拿起拆下来的纱布放进水里开始洗,一边洗一边往嘴里灌水,骇人的伤口就这么在空中晃荡着,但是在绿色的膏药的作用下,渗出的鲜血好歹是看上去止住了。

    他不是很喜欢把伤口包的严严实实的,因为在旅途中,有几位老人家跟他说让伤口吹吹风才好的快,他照做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有效,但是总之自从这之后,伤口从来没有感染过。不过他还是会为了让伤口不沾染灰尘做最低限度的保护的。纱布上的颜色从深紫退到艳红就不愿意再变浅了,他也不强求,直接麻利的将它们缠回了伤口上。就此,必要的清理做完了,整个过程没有花五分钟。

    他闭上眼睛,静静的聆听着。周围还是一点动静没有,十分安全,他甚至有时间再洗一下自己的大曲刃,甚至有时间再洗一洗衣服,而这却确实也十分必要。身上的血腥味已经引来快超过两位数的野兽了,而感觉已行进了半天的他也已经疲惫到快要散架了,尽量恢复体力,避免战斗,才是当前要务,但是……

    他低头,看向别在腰间的那块透明的小石头,小石头静静的悬挂着,除了沾染了血迹之外没有丝毫变化。这块小石头是清石,能和本来是一体的其他石头产生共鸣,呈现出相同的状态,无论距离远近。而这石头在遭受剧烈撞击的时候会变色,颜色深浅取决于力道,所以能够当作简单的通讯工具用。他和他的同伴约好了,无论是哪一方,只要见到那个东西,就把这石头给摔碎,告诉对方自己已然牺牲,而此时此刻,这石头连颜色都没变过……

    这说明对方没有遇到那家伙。

    那么,对人类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与指向性极强的杀戮欲望的它,不在那边的话,现在会在哪呢?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啊……

    好吧,当然在我这边,呵。

    他无声的笑着,在大袋子中摸索着掏出一个微微染血的小布袋,从里面掏出几块肉干,塞进嘴里,咀嚼起来,然后背起自己的大曲刃,朝着前方接着走去了。

    他接着向前走了许久,直到溪流的响声从自己的耳中消失半个小时之后,才终于停下。照正常的时间来看的话,现在,太阳已经完全的落山了,但是在这片森林之中,没有白昼与黑夜这么一说,无论在什么时候,在森林的那一个角落,不知从何而来的光芒总是以恰到好处的方式将这深绿的迷宫展现着,这片森林,是永昼的。在这光芒之下,赏心悦目的风景不仅能够让人忘却时间,也能打乱“森林本身的时间”,这不仅让人没有办法好好休息,也让森林中的野兽们的出没时间毫无定数……说人话,没有相对安全的“白天”了。

    在这种情况下想找一个能好好休息的地方真的是……麻烦。

    他的体力已经降至能从容战斗的标准以下了,急需休息,目前来说,周围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了,应该暂时安全。就这里算了,只要稍微坐一下就好了……

    他这么想着,走到一颗大树下,收起手中的刀刃,抓住树干,猛的一跳,敏捷的翻到了树上,调整好姿势,把自己放到了树杈之中,然后,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紧绷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即使只是在这种硬邦邦的地方稍事放松,融化的酥麻感也遍布全身。意识猛然一沉,虽然不至于直接睡着,但是他也开始犯迷糊了。

    这样的状态,一旦有袭击,就基本盖棺定论了吧?

    但是现在能“袭击”他的,也就只有那个东西了吧……先休息。

    要是现在有月亮该多好……

    “需要休息,需要水,需要食物,需要伤药,需要干净的衣物……不然就没法活下去。”他迷迷糊糊的念叨着,“想要一觉睡到晚上,想要有钱把老家伙也换成铬钢的,想要加入一个像故事中的那样的小队,想要再一次见到自己的家人们……不然就总是在梦醒时感觉很难受……”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做到,是吧?”他低下头,看着腰间的那一小块清石,说道。

    ……

    他静静地坐在树杈之中,一动不动,双目微睁,盯着前方的树干,发着呆,好像是一个困迷糊的猫头鹰。

    他不能睡着,因为周围并算不上安全。因此,他必须得想点事情,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开始回忆,最近的事情。

    ……

    “老狼!”

    “……?……真稀奇。”

    “别这么冷淡嘛。哝,有活,指名道姓的要你,非常肥。”

    “多谢。”

    ……

    在一个半月之前,他作为雇佣兵受雇加入了这个从远方而来的调查团。四下打听,这个调查团似乎是由多国联合组织的,他们边走边招人,一股脑的将每个地区最优秀的战士拉入队伍,一往无前的朝着更加遥远的地方前进。虽然他知道如果他不想自己的报酬被克扣的话,他就不应该乱打听,但是,一直以来的习惯,让他心里总是痒痒。

    他打听到了很多东西,发起这个调查团的国家啊,调查团真正的领头人啊,这些顶尖高手们之中的滥竽充数之徒啊,等等等等。但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能打听到的有用线索就只有一个,调查团的目的地——原生树海。古老传说中,一片因为遥远与天堑而从未有人到达的丰饶之地。说实话,他对他们要白忙活还挺笃定的,毕竟,如果没有人到达的话,哪来的这个传说?

    不过,他们到了,貌似吧。

    至少,这是一个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地域。

    他跟着调查团,在一个神秘的向导的指引下,义无反顾的向着南方走去,然后,义无反顾的踏入了横亘于大地之上的“地坏”之中。

    那是一片无论是往下,还是往前看去,都没有边界的巨大裂隙,也是,他们所认为的大陆的边境。裂隙的周边皆为向大陆内侧凹进的绝壁,无法攀爬,但,除了一个地方。

    他们所到达的地方。

    登上大山,穿过寒冷的高原,无边的草地,高大的树木赫然出现在山崖之下,从高处看去,前方,是一片他从未见过,无法想象的苍绿之地,它一直向下延伸着,直到视线被散发着光影的水雾完全阻挡,朝远方望去,思维似乎要滑入这世界的巨口之中。

    这片森林,直通“地坏”之下。

    此时,他们的队伍已经无法回头了,因为无论是伤药和食物,都已经在这之前的广袤的无人区之中消耗见底,若不算高手们的绝活的话,满打满算,剩下的资源只够五个最强大的人回头。而即使拼上大家的绝活,在贫瘠的草原之中,能得到的补偿也杯水车薪。

    但是,在丰茂的森林中则不然。

    于是,在分出一位回去报信后,调查团,决定继续前进。

    然后,在五天的前进后,调查团,总人数,二十八人,确认存活人数,五人。

    “吱吱吱吱吱……!”

    这个声音宛如阎王的催命符,一旦这个声音响起,队伍中必有一人血溅当场。时至今日,这声音早已深深的刻到他的脑子上,怕是死也不会忘了。

    甚至一旦回想起来,都是那么的逼真呢……

    “吱吱吱吱吱……”

    响个没完了还?……等一下……

    听着耳边这刺耳的嗡鸣,反应过来的他猛地从树上翻了起来。

    “逼真过头了啊。”他轻轻的念叨道。

    浑身漆黑的装甲,一片又一片的交叠着,优雅而冷酷的朝着四面八方排出锋刃,即使在最亮的光芒之下也不会闪烁出一丝光芒,但却宛如矿石般隐约的透露出晶莹的质感;和铠甲成套的黑色大曲刃寒光内敛,如极浓的血水般渗出暗红发紫的色泽,虽无光,但即使是队伍中最精良的铠甲,也无法对其造成比切豆腐更大的阻力;厚重的身下,六条如刀锋般的肢体轻轻晃动着,时刻保持着它该有的,人类战士绝对比不上的爆发力;身上,六个甲片的缝隙之下,透明的巨大翼翅微弱的反射着光芒,似乎有些不甘心被藏在甲片下似的,向外彰显着自己的存在。不过,相对于甲片隐蔽的黑暗,这一丝炫耀的光明,是可以容忍的。

    他们所面对的这催命符,是“一群”虫子。

    一群,和人一样大的虫子。

    好吧,说是成群,但是他也只是看到几只而已,不过这已经不得了了。说实在的,即使是三米高的大熊,他能轻松的处理掉,但是他总是打不中蚊子,所以蚊子总是会让他觉得很麻烦,而现在这大虫子的速度比蚊子还要快,这就不仅是让他烦的程度了。

    坐在树上的他,静静地盯着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树旁的它,半开玩笑的想着,眼神,平静如水。

    “很难想象这么大的体积能做出这么强的静步,麻烦啊……怎么办?”

    他静静地盯着它,思考着如何在不惊动其他虫子的情况下干掉这只,思考怎么在不惊动这虫子的情况下掏出大曲刃,但出乎意料的是,它,也静静地盯着它。

    黑色的前臂摆在身下,它没有拔出自己的刀刃。

    他们对上了视线。

    “嗡嗡嗡嗡嗡……”

    它或许在说什么,但是,他听不懂。强大的存在自会有其骄傲,比如他,也大概率包括它。老狼平静的盯着正在摩挲自己的躯壳的它,不知为何,明明它已经给他带来了那面深沉的恐惧,此时面对它,老狼竟没有感到一丝的畏惧,甚至,一丝的危机。他听不懂对方的语言,于是无奈的一笑,然后握拳,锤在了自己说不上有什么感觉的破烂左臂上。

    他不知道对方会将其理解为什么,所以他甚至自己都没想要表达什么,他这么做,仅仅只是想这么做,他下意识觉得这样做自有意义。

    当他这么做之后,对方,停止了颤抖。

    “吱吱吱吱吱吱……!”

    在此后的几秒钟之内,他干了好几件事。

    他在小曲剑上砸碎了清石,他在瞬间抽出了染血的大刀刃,他将手中的小曲刀砍进了树干里,他猛的跳离了自己窝着的树干,他将刀刃,对准了前方的它。

    ……

    黑色的巨大曲刃以骇人的姿态排在身前近两米的区域,携盔甲之上的八方锋刃横扫而来。黑色的铠甲仿佛以嘲讽的姿态伫立着,以钢铁白刃使出全力重击,也只能敲下几粒黑色的粉尘。以超乎人类的速度,略显笨重的体格,使出宛如高难度的舞蹈般的优美攻击,绕过盾牌,绕过防御,绕过一切碍事的玩意儿,直指目标,即使是对武艺研究颇深的他,也唯有惊叹。而生命就在这流转的舞蹈中,一个个消逝了。

    这就是老狼他现在的对手,他无法在不豁出性命的情况下战胜它。

    但是,当真的单独一对一对上之后,然后在对方华丽的舞蹈中落败之后,在失落之余,他却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在现在这一刻,在他们四目相对(至少是能看见的眼睛数量)时,在对方的它高举手中锋刃,摆出以剑立誓的动作时,他终于敢确定了。

    它的眼睛中,并非只有一片冰冷啊……

    “……已经有小半天没看到别的野兽了,这说明一早就有很强的东西在这附近……唉……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他有些好笑的念叨着。“不过现在看来,我,对‘他’,发起‘挑战’了啊。那么,”

    “开始吧……赌上,性命!”

    猛然,一股浓烈的腐臭,伴随着灼烈的风压以铺天盖地之势朝着四面八方冲去!

    火焰和腐烂,与森林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事物,是身为外乡人的他,发疯般的胡闹。

    但纵使如何胡闹,差距难以弥补,结果,难以改变……

    ……

    “……”

    “?”

    “嗯……”

    他习惯性的想要跳起来,但是试了许久才挣扎着找到了自己的手脚。一种非常不妙的麻木感遍布全身,他虽然不感觉疼痛,疲惫,但是身体却无法做出蠕动以外的动作了。

    他有些茫然的伸手,扒着旁边的一棵树,想直起身子,但是却猛地从上面扒下了一团东西,他也一股脑的栽到了地上,暂歇几秒,转头一看,手上,满是冒着火光的灰烬。

    看着这灰烬,他猛然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然后,他苦笑着扫开树干上的灰烬,扶在树上,勉力站了起来,一边自语道:“看来,还是高估自己了啊……对方貌似第一次切磋的时候也没用上全力啊。”

    抬起目光,扫视着在森绿中挣扎的黑色焦痕和暗红色火舌,然后在旁边不远的地方找到了自己那把已经被劈的跟锯子似的大刀,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扶着树,小心翼翼的蹲了下来。平日里本就不算轻盈的大刀,此时竟然轻若无物,但是当他将刀往身后一甩,一大团烟尘猛地从他的身体中迸出,此时的他,就像沾满灰尘的破布一般。

    焦黑与火焰并不只是在森林中挣扎,也在他的身体中残暴的肆虐着。这火焰,好像是有人性般,在苍翠的森林中吃瘪的越厉害,在他身子里就要冲撞的越霸道。

    这便是他所说的“豁出性命的情况”。

    这是一个非常原始的法术,即使是个没有任何天赋的农民都能很快弄懂,用途也只有巨大的“损耗”,大到能燃烧凭依本身。不过,在燃烧的时候,凭依物,好像会放出大量的“能量”。

    这便是他现在所做之事。

    燃烧似乎能停下,不过他不知道方法,而且现在的状态,即使燃烧停下了他也是个死,所以……

    “尽量往前走吧,找一个高一点的地方,能看到远处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