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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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边关危国难临先,前朝灭帝气衰竭

    白峰千绝锁雪茫,瑶池冰台钓碧霄。

    王恪提笔写下这两句,神色欢喜的看向窗外。说出了一句和写下的诗毫无违和感的“我靠,美啊,真美啊。”

    已经到了最冷的季节,窗外的寒风簌簌的吹了老长时间,在村子时,冬天是他最喜欢的季节,千湖滨冻结后就不用再去捕鱼钓鱼了,这对于王恪来说简直就是耗子见死猫——嗨到闪了腰。

    王恪将手里的笔蘸了蘸砚台的墨汁,挥手写下最后两句:

    日暮霭婉观落雪,梨花遍地扫前门。

    收笔。

    山腰的池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早就拥了一群弟子在池面上滑冰玩雪,好不快活。王恪搁下手中的笔,把诗稿放进枕边的匣子里面,取出南风送来的裘袄披在身上,兴致勃勃的向山腰走去。

    寒风凛凛,吹过残存的最后几片枯叶晃晃悠悠的飘向远山之外。踏过崇淮郡进入鹤郡后气候陡然一冷,轿中的男子紧了紧身上的衣物,透过窗子看着大雪纷飞的雪景,远处的山脉早已铺满了一层厚厚的雪,柏木,松树的枯枝上露出着沁凉的雪色,时不时就有几只松鼠,几只野兔,几只狐狸跑过,留下一串痕迹蔓延到树林的各个地方。

    男子从衣袖中取出一枚浅紫色的玉佩,看着在玉佩边角刻着的“公子存心——若”眉眼间流露出点点温情,他抬起手指摩挲着玉佩的纹路淡淡一笑。

    再有三年,学成之后就要娶亲了。

    南风收掉玉佩,拉上马车的窗帷惬意的将手放到烤炉旁暖了暖手。真的是时节如流光阴似箭,转眼之间,自己马上就到了弱冠之年,而冠礼的形式也是非常隆重,皇帝和太子对这件事更是格外关注。

    不过想想,有着雷神国八大将军令之称的南王,不仅手握南郡五十万大军,南家的子孙更是分布在朝野,边关,各路封王内,哪怕是一人镇守边关的天水郡牧王,子凉郡的越王,和南王相比无论是封地,势力,还是皇帝的信任上都差的很多,雷神国内,更是有着这样一句话广为流传:

    南战谋算博弈,举棋胜天半子。

    当然,这对于一部分人来说,南王更是必须要巴结甚至是要牢牢握在手中的利剑,单凭南王和南家在朝野中的势力而言,皇帝虽然多有忌惮,但是那传说中的龙清卫似乎从来没有对八大将军令动过手,只是在当年越王谋反时,皇帝下密旨令南王为三军统帅,塞王,西凉王统率边军绕后包抄一举歼灭反贼后,龙清卫介入了甚至接管了所有的调查之权,这也是当时牵扯了无数人的越王之乱。

    传言越王图谋兵变前曾召集心腹在洛水卜卦,而当越王将手中的剑鉴放置在水中时,却愕然发现水面中自己的倒影竟然没有头颅,而水面中剑刃上居然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南字,越王自知必败无疑,但事已至此,只能拼死一战,最后不到旬月便兵败城破,越王自刎在城内。事后,皇帝彻查越王之事,从朝廷乃至地方官吏受其牵连者数不胜数,最后全部都被屠杀殆尽,而南王也因为居功首位赐了便宜行事之权,在南疆数郡中南王更是只手遮天,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南家更是风光无限。

    但是功高盖主这个人臣不可避免之事,南王也是处理的相当得到。大公子南尘贵为嫡长子,一直在宫中和太子读书,次子南风也早早加入到了白宗门中,根本不过问南家的事。

    南家虽说广布朝野,但是当今皇帝也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南家子弟多数有名无权,这般看来也算是相互制约,自皇帝病重起在南王授意下多数南家官员辞官返乡,帝位更迭之际,南王自然清楚一切不能落下把柄。同时南王虽贵为将军令,但是将军令也不止南王一人,一旦一王谋反必将受其他将军令诛杀。

    既然南家最后的继承者只能是南尘,天子乃至太子对于这个二公子虽然不甚熟悉但也有丰厚的赏赐,加之南家出了一位修道之人对于南家也是一份机缘,这份心意也是不可避免的。

    南风虽然没有关注过朝内之事,只是从路过南疆开始经过玉门关一直到北,一切的蛛丝马迹都隐隐指向了边关的紧张。城内不到酉时就悄悄一片,来来往往的官兵日夜巡视把守,而且回家那日朝廷派遣千牛卫下发圣旨到南府,南王脸色的凝重自己也是看在眼里,加之文书不断,副将李尽忠多次收到召见和南王议事,可见边关的事已经箭在弦上了。

    南风捏了捏眉心,松下手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虽说南王骁勇善战奇谋层出,但打仗的事又怎么可以随意下定论,家中有关朝内的事对自己闭口不谈,这也没有办法,从他踏入修仙界时,这一切都已经立下了契约。

    修仙和凡尘终究不是一路,仙门遵循天道,而国家也自有气数。百年前北周气数已尽,神器更易,江山残奔,雷神国才得以崛起,时间对于历朝历代的更易来说,实质上只不过是毁掉什么,建立什么,仅此而已。

    时间之外的往事——流浪之殇。

    天马上就要亮了。

    隐隐约约的,一点点惨白的光洒进囚车,赶路的马车越发慌张起来。

    男子抬起头,有气无力的盯着惨白的黎明前夕,也许……天要亮了。

    身体还是火辣辣的疼,这几日受的刑可是一点都不少,不过还好……他们并没有问出什么。

    那个秘密,终将被掩藏起来,也许十年,也许一百年,也许更久……或者就会成为一个自己的幻想。毕竟,自己的亲人都能背叛自己,自己最信赖的将军都能出卖自己,甚至……自己的儿子都想一刀杀了他,而一个略有恩情的人,又怎会将这一切心惊胆战的传下去。

    男子看着越来越近的刑场,提着刀的龙清卫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血可以藏埋的不只有真相,还有谎言。

    男子忽的昂首挺胸,神采奕奕的看着天穹中即将破云而出的阳光……我这辈子最喜欢看太阳了,死前还真想再看看啊……

    男子整理了破旧的衣裳,将身后的乱发整理的略显整齐后,静静的等着囚车停下来。

    刑场的士兵将他猛拉下囚车,拽着他的囚衣准备将他拖到刑场。

    男子冷眼蔑视着他,冷道“朕会走路。”

    士兵正要动手,远处传来声音,“陛下有旨,日出后行刑。”

    士兵答旨后退到一边,带着男子走上刑台。

    云气翻滚中,空气越发清新宜人,淡淡的草香味带着冰凉的露珠的潮气浮在空中。男子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后,淡淡一笑。

    阳光,出来了。

    “行刑。”

    刽子手默默地提着刀走向刑台。

    男子威严的注视着天穹中生机勃勃的晨阳,声音曲折绵长道“传朕旨意,让太阳站下。”

    朦朦胧胧中,像是很多年前一样,黄门的宦官扯着嗓门喊道,

    “陛下有旨,让太阳——站下。”

    “让太阳,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