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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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君臣疑外族侵犯,将军令未雨绸缪

    洛阳郡——战府

    从皓月楼透过雨帘往北看,依稀还能看到洛阳城的那面巨大的城墙。到了早春就是这样,绵绵的雨清冷的下个不停,从屋檐前淅淅沥沥的落到地上,惹得人困的不行。

    战王手指轻轻敲着窗沿。

    洛阳从一个月前就开始下雨,没完没了的下了整整一个月,渭水水位都上升了不少,官府这几日一直在疏水救灾。不过洛阳地势略高,再加上当年他出款修建了洛阳渠,大规模的水灾还是没有出现过,只要把水流引到洛阳渠内储蓄起来,一来救灾,二来蓄水,即便何时有旱情,这水也是救命的水。洛阳百姓深受感动,给洛阳渠私下取了个名字——恩淮渠。

    战王看了看正阁台上摆放的那柄长剑,起步缓缓走到桌前,轻轻抚摸了一遍剑身,然后缓缓将剑从剑鞘抽了出来,寒光一闪,锋利的长剑上映射出战王刚毅的面庞,剑锋上闪烁着散漫的光点。

    “至于这第三柄剑,朕赐给战王。战王骁勇善战,攘外安内,和南王一起戍守南疆数十载从来没有过差池,这次燕山之行战王更是护驾有功,太子和朕能够活着回来,战王居功首伟,朕就将这柄君湖剑赐给战王,战淮,上前听封。”

    恍惚中,战王想起多年前这柄剑赐下来的场景。皇帝对战家从来都是恩宠至极,这不仅是对战王护驾险些丧命的肯定,更是对于战家忠心耿耿的信任。八位将军令每一个都有着赫赫战功,每一个都是经过层层考验得到了这般无上的荣誉。雷恪在位数十年的光景,肯定了八位将军令的忠心,但每一个人都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位新的太子爷对于他们这八个庞然大物一般的势力,究竟怀着怎样的态度和看法,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而雷恪年事已高,太子继位是迟早的事,那么这位新君上任,到底能不能还有着雷恪这般的信任和重托,没有人可以保证。

    所以,这场战争来的很不是时候。

    而雷恪也明白,这场战争不仅对雷神国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更是对八位将军令颠覆性的考验。八位将军令战名远扬威震四海,囊括了雷神国几乎全部的军事实力,虽然地方郡县和朝廷设置了多处行军总台,但不可忽视的是,军队就是握在这些人的手中。而太子疑心太重了,他不可能放心的看着这些庞大的兵力握在外姓手里。

    一个连亲兄弟都忌惮猜测的人,怎么可能放心的将事关江山社稷安稳的军权交到一个个外姓的家族手里。

    即使退一万步讲,太子可以信任八大将军令,可是目前八大将军令中有很多位已经年事已高,没有人可以保证他的后代子嗣能不能生出二心。

    所以这场战争的输赢,就是一份筹码,一份可以在太子,在皇帝面前交差的筹码,而此次外族骚动,规模甚至远超这些年的所有战事,此次面对的,是一群征战草原的外族势力,而且这些外族势力,很明显的是在抱团取暖,并且充满了信心。朝内必定藏着契尔佐部落的奸细,老皇帝病危,局势不稳,君臣猜忌,这一切不是一个小人物或者远在国土外的人可以知道的,也许这些天时地利的处境,背后早已有人规划了数十年,布局了数十年。

    战王收回目光,将剑插回鞘中,他在等。边境的局势定然不会是风平浪静,在戍守南疆时,塞王就早已经说过这些蛮子的狡猾残忍。可是世界上最坚硬的墙壁,可以防住外边所有的长剑长矛,却防不了自己背后刺来的利刃。前朝就是一个前车之鉴,导致北周毁灭的,就是从北周身后刺出的暗刃。而这一切,雷恪还是太子,都心知肚明。

    这世界上最愚蠢的事,就是犯一件别人犯过的错误。

    而这件错误,对于你产生了巨大的利益,可是你仍旧没有反省这个错误,这时,所有的后果都是咎由自取。

    西凉王和塞王在外征战数十年,朝廷必然会让他和塞王他们联手,单凭玉边军,是抵挡不住草原那批机动性极高的骑兵的。何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皇帝也必将派遣一位信得过的人掌控局势,而跟着西凉王去边疆的二皇子,就是充当了这个至关重要的角色。皇权更迭的时候,二皇子去玉边军到底是皇帝的意思还是太子的意思已经没有争辩的意义了,眼下解决掉外部的矛盾,可能才是最合宜的办法。太子已经等不及了,解决掉外部的矛盾之后,他就可以游刃有余的来解决朝内的事了……

    战王背后顿时惊出一片冷汗。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说话声,有人在外面恭恭敬敬的说道“王爷,飞鸽传书。”

    战王一愣,“拿进来。”

    门外的人连忙走了进来,将手中咕咕低叫的信鸽递给了战王,行礼之后退了下去。

    战王关上了所有的窗户,走到了内堂,靠着墙壁解下了鸽腿上的纸条,慢慢的舒展开。

    原本平静的目光突然惊愕的绷开,巨大的惶恐慢慢爬上战王的面庞,顿时战王脸上一脸死气沉沉。半晌,战王颤颤巍巍的拿起纸条,走到烛台前将纸条丢了进去,一直到纸条化成灰烬战王仍旧死死的盯着灼热的火光,半晌,两股泪水从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滑落。一抹浓厚的仇恨浮现在他刚毅的面庞上,顿时让这张饱经风霜虽然粗糙但仍然慈祥的面庞露出狰狞的神色。

    窗外的雨更大了,砸在院子里的池水里面,原本微波粼粼的水面霎时间变得湍急起来,荷叶摇摇曳曳几次被打的抬不起头,一阵狂风吹过顿时几朵荷花被吹断了枝干,迅速被狂风卷起消失在密密麻麻的急雨之中,园中的佣人连忙吆喝起来关了一扇扇窗户,一只蓝色的小鸟在风雨中跌跌撞撞的扑腾着,一个少年扯着嗓门喊着“小黑子,你在哪啊,快回来,淋死你个傻鸟了。”

    战王呼的打开窗户。劲冷的风迎面吹来。下雨了。

    未雨绸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