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中计
两个领头的黑衣人一左一右地压阵,几次进攻都被女子的强大内力逼退,只能将对方困住,连缩小包围都很难。
文甜甜第一次感受到邪术的恐怖,那面容姣好的女子表情扭曲狰狞,双目中的黑眼珠涨大,几乎充斥了整个眼眶。她被撕破的衣衫随着动作大开大合,如野兽一般彻底失去了人的意识。
手臂死死挡住秋焱,生怕他着急起来冲过去,肯定要吃亏。然而文甜甜很快发现自己想多了,男人冷静注视着眼前的对战,大手一拍她肩膀,“远处施法就好,不要靠近,这女人擅长近战。”
他不懂法术,对武功招式的运用却极有研究。
文甜甜点头,没学过施法的动作,索性将体内游走的大部分灵力灌入右手掌心,五指成爪,直接轰了出去!
“散开!”
一声大喝,训练有素的黑衣人瞬间从中间分出一道口子。
文甜甜的灵力从缝隙中穿过,周围的寒风被灵力卷起夹杂着点点飘落的梅花朝女子席卷而去。
原本无形的灵力在花瓣的映衬下变得有形,她披着秋焱宽大的外袍,双目如血一般充斥着暗红,漆黑的长发在身后飘舞翻飞,衣裙却如坠千斤纹丝不动。强大的灵力宛若潮涌,将要趁机杀出重围的疯女人带飞出去,毫无反抗的余地。
灵力将女人带到半空,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囚笼,被困在其中的女人疯狂大吼着挣扎起来,无数花瓣化作利刃,所过之处在她身上留下道道细长的伤口。
“说,你是谁!”
文甜甜眼中的血红忽明忽暗,脑海中一遍遍地默念清心咒,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女子已经彻底陷入癫狂,或笑或哭或怒吼,还时不时抓住头发撕扯,完全给不出半点回应。
“杀了我!啊……杀了我!”
混乱中,文甜甜隐约辨别出女子剧烈颤抖的嘴唇念出几个字,顿时瞳孔骤缩。手下力道一松,铺天盖地的花瓣瞬间停滞。
在她迟疑的片刻,女子突然停住疯狂的挣扎,脑袋猛的抬起,一掌击穿花瓣的禁锢直直朝他们所在的方向冲来,转眼就到了两人身前。
“小心!”
回过神来的文甜甜敏锐察觉到了对方的目标落在自己身后,顿时明白操纵她的人要利用她与方秋焱同归于尽。
千钧一发之际,文甜甜只觉身后寒光一闪,软剑带着刺骨的杀气出现在眼前。
哧!
剑锋凌空刺穿女人的喉咙,黑红的鲜血在寒风中瞬间冷却。
然而就在此时,文甜甜忽然看见了诡异的一幕。被洞穿咽喉的女人身体微微停滞了一下,紧接着她竟任由长剑从脖颈穿过,依旧速度不减地朝方秋焱扑去!
喷射的黑血染红了剑身,文甜甜来不及去看方秋焱的神情,右手下意识在空中一划!
灵力如刀,竟将女人的身体从肩膀到腹部一砍两截,啪啪两声掉落在地。
被砍断的身体并没有爆出满地内脏,只是溅起了漫天腥臭的污黑血雨。方秋焱眼疾手快的收回长剑,顺势往地上一甩,剑身不染纤尘。反手扣住文甜甜的腰,带她后退几步,躲开四溅的黑血。
“傀儡?”方秋焱看着破碎的尸体,眼睛眯起,“中计了!”
文甜甜没想明白,疑惑的看着他。
“这女人是用来拖住我们的,想必师天明那边已经动手了。”
他解释了一句,随即抬手。两个领头的黑衣人走到近前:“公子。”
“小言带人留下,保护两位王妃安全,其他人跟我走。”
一听他要走,文甜甜赶紧抓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
方秋焱见她一脸担忧,伸手帮她揽了揽外袍,目光柔和地说道:“不用担心,我早已计划妥当。你去戏台那边与老夫人呆在一起,除非有邪术者出现,其他事情都有小言处理,安心等我回来。”
“那,好吧。”文甜甜勉为其难地松开他的手,又不放心的提醒一句,“别忘了我给你的护身符,还有,早点回来。”
“放心,我处理完事情马上来找你们。”
最后抚了抚她微凉的脸颊,方秋焱转身之时心中五味杂陈。
说好进宫后要一直在一起,结果却因为各种各样的杂事一次次分开,他只能在心底偷偷埋下这份歉疚。
方秋焱走后,文甜甜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失神片刻,赶紧收回视线不再多想。秋焱有云蔓分出的灵力护体,总不会有生命危险,况且以他的实力只要敌人一击未中就再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无须太过担忧。
“小言,让人把这里收拾干净,我们去戏台找老夫人。”
“遵命。”
小言年纪不大,做起事来非常利索,为人也很靠谱。简单吩咐几句,众多黑衣人三两下收敛起尸体,打水冲洗地面血迹,甚至还不知从哪找来了废旧布料,将地上的水擦干,避免结冰。
文甜甜莫名多看了一眼,感觉他们干起这种活特别熟练,看来平时没少“练习”。
走在路上,她整个人出奇的平静,过于混乱的思绪在默念两遍清心咒之后被彻底驱散。小言和其他黑衣人退回了暗处保护,明面上只有她一个人往戏台方向去。
远远听见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文甜甜抬眼望去,目光却落在了一处僻静的凉亭。
“老夫人?”
凉亭边站了七八个侍卫,年轻的侍卫统领立在方桂君身边,面上挂着几分无奈。方桂君捧着手炉站在亭子里担忧地望着她来的方向,两人遥遥对视,各自加快脚步朝对方快步走去。
“甜甜,怎么样,没受伤吧?”
方桂君扶着她仔细打量,见她还穿着秋焱的外袍似是并无大碍,才放下心。
“没有,秋焱去处理事情了,让我过来找您。您怎么不进去看戏,这外面多冷啊!”文甜甜正要拉着方桂君进殿,抬眼就看到了侍卫统领那小麦色的坚毅脸庞。
“见过王妃。”
简单打了声招呼,这位统领并没有准备再说点什么,神色漠然。女人的第六感让文甜甜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并没把她放在眼里。
想来也对,或许在旁人看来,方秋焱是顾虑着她才在刚才的变故中束手束脚,没有一招把那女人扼杀在发狂之前。至于那女人是邪术者操控的傀儡一事,想必这位统领是不知情的。
文甜甜不以为意的点了下头,不多言正好,省的寒暄起来没完没了让她社恐的毛病复发。
方桂君叹口气,说道:“你们两个在处理刺客的事,我哪还有心思看戏?更何况,刚才太后和皇上只露个面就走了,显然是出了什么事。”
说到这,方桂君无奈摇头,“我就说秋焱怎么会如此积极的来参宴,想来他这回不单是为了你,怕是还有其他事要借着赏梅宴的机会去办。”
“甜甜,他忙成这样,你不生气吧?”方桂君望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试探。
文甜甜笑了笑,“有什么可气的,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之前他伤重时都不肯闲着,刚能下床就张罗着帮忙做饭,后面伤好了更是天天往外跑,怕我生气就买些小玩意来哄我。”
“我以前不理解,只当他闲不住,直到来了京城后才明白他的苦衷。”
秋焱的敌人太多太强,如果不努力撑着,且不说自己心爱的女子,就连平王府和苏梓鹤等人也会陷入无比艰难的境地,因此他根本没得选。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啊。”从文甜甜温柔如水的目光中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对秋焱的感情,方桂君忍不住拉过她的手轻拍,“刚看你俩站在一起,我忽然就想送你一个东西。”
说着,方桂君将手腕上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摘下戴在她手上。文甜甜瞄了一眼就知这东西价值不菲,赶紧推拒。
“这是您随身之物,怎么能给我?如此贵重的镯子我可不能收,秋焱平时没少给我置办首饰,只是我不常戴,您别破费了。”
方桂君却是笑着安抚道:“瞧把你急的,这镯子是王府的传家之物,只有每一代的当家主母才能佩戴。我那大儿媳虽孝顺,但性子柔弱担不起大事。而你能与秋焱站在一起,就足以说明你更适合主母的位子。”
“甜甜,以后无论秋焱是否回归平王府,你都是平王这一脉的主母。”
这番话听在耳中,感觉比婚礼誓言更加沉重。文甜甜指尖轻抚绿镯,她知道经过刚才那次意外方桂君已经认可了她,并实实在在的将平王府交到她手上,这比任何夸赞都来的真切。
“既然如此,这镯子我就暂时收下了。但这事关平王府,我得等秋焱回来和他商量一下,听听他怎么说。”
秋焱的态度她大概能猜出,可她满打满算才来到京城半月,内心还是个想当咸鱼的社恐宅女,怎么能担得起一整个王侯家族的责任?除非秋焱在身边处处指点,教她做事,心里才能有底。
“王妃,茶点已备齐,请趁热享用。”
下人的提醒打断了文甜甜的思绪,赶紧让自己回过神来,“这事等秋焱拿主意就好,外面冷,您先喝茶暖暖身子,咱们再等一会儿就回殿里去,等他办完事回来在外头找不到人自会上里边去找,不用担心。”
方桂君温和地点点头,接过文甜甜亲手倒的茶,温暖甘醇的茶香冲淡了略微庄重的气氛。
文甜甜给自己的杯子也注满茶水,忙不迭的想要低头喝上一口润喉,可在唇瓣触碰到杯沿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一股极淡的草药味道混合在浓浓的茶香之中,亏得她有灵力傍身五感敏锐,普通人根本闻不出茶中异常。
暗叹一声准备放下杯子,余光瞥见方桂君已经将茶水送到了唇边,眼看就要喝下去。
“等等!”
文甜甜突然毫无征兆的从座位上弹起,一把推翻了方桂君已经送到嘴边的茶水,晶莹剔透的骨瓷杯落地便摔成了无数碎片,热茶洒在冰冷的地面带起一片热气。
方桂君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看向她。亭外的侍卫统领也跑过来查看情况,看着一地碎片警觉问道:“怎么回事?”
文甜甜站在桌边,将自己的那杯茶不紧不慢的放回桌面。
“把刚才那个送茶点的人带过来,我有事要问他。”
冷静,沉稳。
文甜甜此时表现出来的气场令回过神来地方桂君生出几分疑虑,心下一沉。常年身处王府大院,自然深知这些把戏,她只看文甜甜的反应就大概猜到了缘由,所以没有追问,也没再去动其他茶点,待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等着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