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的认同感
“漆夜星……怎么会……”
虽然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但她忍不住抓住胸前衣裳,能感受到心脏在不安的躁动。
“为什么,为什么会来到漆夜星?不应该是水果星吗?怎么会来到被隐藏起来的第八颗星球……”
“剧情……不,没有剧情,只有命运……命运,时间线的上的自我修正吗……就像被命运裹挟……犹拉忒斯……难道我真的,只能眼睁睁……”
白樱眼中失去了光。
仿佛一个人沉入幽邃的深海,冰冷的海水代表着命运,溺水的人正在苦苦挣扎,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在无垠的深海中沉沦。
直到有人在身后轻轻抱住她。
像是溺水的人看见有人伸手,也是这片空洞虚无中唯一的锚,将她拉回现实。
“…虽然我有些不懂,你说的剧情和被命运裹挟是什么……但是……”
那个声音微微停顿。
“但是我还在这里,不是吗?”
白樱表情逐渐怔住。
她想回头去看她的脸,可惜对方把头埋在肩膀上,只能看见黑发上的两只耳朵在发抖。
“……”
…
落樱其实早该知道的。
她跳脱开朗的性格,她时不时说出的一些话,都不是自己的风格,无论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不像。
只是她一直选择性忽视,一直骗自己说,那不过是失忆前我该知道的,只是因为失去忘记了。
但被忽视的内心深处却一直都很清楚,且坚定的在对她摇头,好像在说——
这不是。
这不是…
她不是所谓的另一个自己。
可是……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落樱即使明白这一点,但仍旧感到心疼,心里就像空出一个口子,正在慢慢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没有迟疑,她选择了走上去抱住她,就像曾经樱花树下那样,紧紧抱住。
这一次,她说的话虽然也有些前不着调,还很模糊,像断断续续的呓语……但这次有落樱少有可以听懂的词汇。
按照她的理解,结合之前说的海胆病毒清理完,最后死在自己人手里什么的……
突然毫无预兆的出现在面前,是为了改变我的命运吗?
既然是为自己好,那为什么要抵触呢。
而且…
回顾曾经,我真的有把她当做我自己吗?
从一开始她在我心里,就是另一个人啊…
不是虚无缥缈的心灵寄托,而是一个真真切切存在的友人。
往好处想,似乎也不用担心白樱没有理由的消失了。
而且啊…
如果真的存在另一个自己,那时时刻刻知道我的想法,性格也和我一样沉默寡言……
很无趣,不是吗?
……
松开手,落樱默默后退。
白樱终于看清她的脸,但并没看出异常,只是看见落樱在观察一会,觉得没问题后就自顾自打量起四周环境,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嗯…
白樱有些奇怪,也有着欺骗他人的良心不安,但嘴巴张了张,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解释。
因为她也没太多记忆。
甚至连自己叫白翊的那个名字都说不出口,和那些突然出现的“世界观”信息比起来,无疑还是作为白樱这个的身份更加真实,更加认同……
即使清楚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见落樱没有追根问底的心思,白樱也不再纠结。
至于命运什么的…
命运就在那,就像规则,不都是等着让人去打破的吗?
白樱就不信了,预知一定未来的自己,再加上堪比神明的落樱,加起来还干不过小小一个的命运。
反正跑也跑不了,那就干脆的面对呗,有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事已成舟,那再急也没用,虽然搞不懂刚才为什么失去理智,但冷静下来的白樱倒是看得很开。
两人相视一眼。
隐隐间,似乎达成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打破隔阂后,又好像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漆夜星,我曾经听说过,是至高星联的一个实验项目。”落樱突然说道。
“嗯,准确来说这里就是研究犹拉忒斯复制体的地方。”
“我记得至高星联好不容易才解决掉犹拉忒斯的吧,没想到背地还真的在研究,犹拉忒斯毁了那么多人的家园,现在至高星联又想着再创造一个犹拉忒斯掌控……”
白樱想了想,只能诚恳的发出一声感慨。
“初代神真该死啊……”
“嗯,的确。”
落樱沉呤片刻,想到目睹的一些悲剧,对白樱口中不着调的话竟第一次做出回应,这或许是落樱走出成为社交恐怖分子……社恐小仙女的关键性一步。
当然两人都没在意这点,在有话题后气氛缓和了不少。
白樱情绪调节依旧保持着积极乐观,很快就被一处珊瑚吸引注意力。
几株珊瑚组成的珊瑚礁通体白色,散发着和头顶星核一样的纯白光辉,只是没那么耀眼。
有些神奇,但除了能发光,仔细看其实也没什么特点。
白樱直起身,一眼望去,仿佛进入了一片纯白的森林。
结合找不出影子的漆黑地面,又给人一种奇异的黑白美感。
想到漆夜星的特殊,白樱招呼一声落樱,就忍不住往大陆边缘地带飞去,想看看脚底即宇宙的视差感。
落樱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只是无奈的跟上。
虽然白樱说,自己待在漆夜星可能会出现意外,但落樱对自己实力还是有点自信的。
或许不高,但如果真的和一个神明对战的话…
落樱不经意间瞥向身侧折火,又收回目光。
不言而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大陆边缘。
也不算边缘,只是一处穿透整块大陆的大陆裂缝,。
这样的大陆裂缝有很多,远看大陆板块很完整,但细看却遍布裂缝,如果是站在外陆的话,还能看见星核透过大陆裂缝散发的光辉。
倒是省了一段距离,毕竟好歹是块大陆,真要到大陆边缘那几十万公里还是很累人的。
而峡谷地步的景象也和白樱想的一样,甚至更加壮观。
人们总是仰望宇宙星空,却很难想象脚下就是宇宙会是怎样的景象。
再加上漆夜星附近没有恒星,同样没有星球。
往下看,就像是直视深渊。
无垠、黑暗、深邃。
只有宇宙深处的几颗星星闪烁光辉,又像被深渊吞噬的几粒火星,在这片黑暗中挥发最后一点点余晖。
望久了,身子甚至会不自觉前倾。
有种一旦掉下去,就会永无止境颠落的感受。
“……宇宙,还真是恐高症的福音。”
白樱拍着胸脯往后仰,心有余辜嘀咕道:“…还好我会飞。”
这时,跟着观望宇宙的落樱突然看向一个方向。
注意到有状况,白樱好奇问道:“怎么了?”
“有人。”
简单回了句,落樱径直朝对方走去。
越过巨大的珊瑚礁,落樱已经做好应对攻击,或者他们逃走的准备,但没想到珊瑚礁后的人就这么老老实实在原地待着,就像是在特意等她过来。
落樱忍不住蹙眉。
倒不是因为特意等自己这件事,也不是他们奇怪的模样。
虽然他们披着深色斗篷,还戴面具的样子看起来也很古怪,但真正令她感到不适的,是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浓郁玫瑰香。
香味…
淡淡的,会很好闻。
但任何香味的浓度一旦达到某种程度,就会显得反胃恶心,令人作呕。
而他们身上的香气浓郁到,落樱都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难以想象到底得在玫瑰香水里泡多久,才会达到他这种程度。
简直就跟腌制在肉里了一样…
抛开这个奇怪的想法,落樱强忍住转身就走的冲动,屏住呼吸,冷冷质问他的身份和目的。
晚来一步的白樱虽然也闻到香味,但没落樱那么严重。
她在外的意识投影只继承落樱50%的感知,包括不限于触觉、嗅觉、味觉、视觉、听觉……以及可能存在的第六感。
但即使这样,也远远超出普通人一大段距离。
对于现在来说或许正好,50%嗅觉和本身对外界的豁免都令她感到极度不适,那100%真实的气味简直难以想象会是什么情景…
不,看落樱眉毛都快挤在一起的样子,她大概已经知道了。
稍微离远了一点,白樱盯着那几个面具人陷入沉思。
漆夜星,是被至高星联隐藏的第八颗星球。
这颗星球的用途也很简单,就是用来制造复制体克隆实验的地方,好像还掺杂某些其他项目。
后面那些实验也确实成功了,等落樱她们赶到到漆夜星的时候,漆夜星遍地都是量产的复制体。
但那些量产基地不知道在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总之到那个时候也沦为一地久远前的废墟,只剩下复制体在这片大地徘徊。
现在看来,那些量产基地应该还没被摧毁。
至少至今为止没看见一只野生复制体。
整块大陆空空荡荡,唯有望不到尽头的白色珊瑚礁,像一颗没有生机的死星…
不过就这种星核暴露的奇特环境,也很难繁衍出正常的生命就是了。
不知不觉,落樱那边终于交谈完毕。
面具人窸窸窣窣在前面带路,落樱不紧不慢跟在身后。
刚才光顾着回忆没仔细听。
白樱来到落樱身边,看了眼闷头带路的面具人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他们一看就不太像好人,你咋跟他们走了?”
“我知道。”
落樱神色不变,也没去看白樱,只是嘴唇微动,发出似有似无的声音。
“他们自称是拯救迷失在这里的人,我们暂时没别的去处……而且他们可能有飞船。”
“嗯……”
白樱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但心里根本不相信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会救人,是在捡倒霉蛋当永生的薪材还差不多。
不过确实也没地方去。
正好被他们邀请,他们那说不定还真有飞船,不然怎么离开都不知道,总不可能困死在这颗什么也没有的星球上吧。
唯一要值得注意的一点,就是隶属于至高星联十二神之一的风神…
在这颗星球上,玩着他自以为是的小游戏。
希望别被这个亵渎生命的疯子盯上吧。
如果不触及羊咩咩的话,应该是不会太注意的…
嗯…
想到落樱的出名程度,白樱不由叹气。
“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