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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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林桑

    离开了客栈,汪成雨其实无处可去,林桑离开时,他心中便十分不安,而陆离也走了,这种不安简直侵蚀占满了他的心,不然以他今时今日的功力,也不至于隔壁宋灵儿出走而浑然不知。

    不知不觉间,汪成雨又来到了唐门,陆离既然说要来唐门一趟,自然是来过的,只是唐忠却为何说没见到呢?

    除非。。。

    汪成雨眼睛一亮,绕到了后院角门,纵身一跃,又绕过几个院子回廊,便到了陆离的无字间,整个过程没有一人察觉。

    汪成雨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捉到了什么线头,心中又紧张又兴奋,将要推开门时,忽然收回手,来到了走廊尽头的窗边,推开窗子,心中大为光火,原来自从他和宋灵儿来过,唐忠便生怕他将来跟陆离告状,说他趁他不在便怠慢于他,连房间也不打扫,便即着人将无字间的里里外外打扫地干干净净,一丝灰尘也无。

    汪成雨不死心,仍细细搜寻,一寸一寸来回搜寻了三遍,终于在无字间的房梁上找到了一堆凌乱的脚印手印----负责洒扫的丫鬟不会武功,自然不会跳上房梁打扫。

    从那脚印看来,似是经过一翻打斗,只是谁输谁赢,又去了何方,却无从判断,汪成雨心中分析,陆离确实来过,只是不知碰到了什么人,与他激斗一场,那么陆离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打输了被那人掳去,要么打赢了却没抓住那人,随那人而去。

    汪成雨对陆离的武功进境不大了然,总觉得他从未使出自己的全力,但仅以当日他与萧左对战时显露的功力,整个江湖,能打赢他并掳了他去的人屈指可数。

    “若是。。。”

    汪成雨心中一突:“若是那人呢?”

    若是那个大恶人呢?

    十年前他便以一己之力,杀了萧家一百七十二口,功力之高,世所罕见,若他与陆离对上,又当如何?

    汪成雨不敢想,心却越来越沉,他本来坐在梁上,双脚悬空,心中思虑过深,便忘了这回事,还以为自己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膝盖,便要站起,一站之下才觉脚下空空,眼看便要跌在地上,好在他功力已深,见机也快,当下双手挂住房梁一荡,正好荡在床榻上。

    这床榻陆离从未睡过,被褥亦是整整齐齐,汪成雨就势一躺,双手枕在头下,顺着刚才捋到的线头,正要继续分析,瞥眼间,就见床头里侧有一些划痕,仔细看去时,竟是三个字“萧无忌”。

    只是这三字并非当今的通用字,而是少了许多笔划,看上去不伦不类,汪成雨心下大惊,久远的记忆扑面而来,想起自己年少时写字便经常缺笔少划,挨了教书先生无数的戒尺手板,又想起自己整日里自杀求死,闹得父亲厌弃自己,汪成雨胸中激荡,感觉一张窗纸即将被自己捅开,他想起陆离当日跟徐瞎子说:“那字只有我萧氏一族识得,别人都不识得。”

    “我萧氏祖训,这字必须传承下去,比玄阳功还要重要。”

    原来便是这些字吗?

    汪成雨伸出手指,沿着笔划轻轻摩挲,他已很久不这样写字了,“忌”字一写完,便听机括咔咔作响,床板一翻,汪成雨便跟着落入了床板下的洞里。

    那洞很深,直坠了很久,汪成雨只感觉自己耳边风声呼呼而过,又怕自己摔死,便想伸手攀住四周,以止住自己下堕之势,可四周滑不溜手,居然无法攀附丝毫。

    “我命休矣!”汪成雨闭上眼,才刚察觉一点萧氏的秘密,便要死在这里了吗?

    汪成雨忽然觉得自己着了地,又被弹起,如此反复多次,才结结实实地躺在了地上,他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身下是张大网,那网张得很大,网面绷得很紧,四周都紧紧缚在木桩上,网下是一汪潭水,原来是这大网救了他!

    汪成雨跳下大网,伸头看了看他跌下来的黑黝黝的洞口,不禁失笑,这密道主人倒是想得周到,这网若破了,跌入水里,也是死不了的。

    往四周望去,这个洞里除了大网和深潭,什么也没有了,在洞的东北角有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口还放着几只火把,汪成雨吹亮了火折子,点亮火把,那火把本已潮湿,点燃之下发出巨大的浓烟,而浓烟却又顺着头顶飘走,不知所踪。

    这密道里竟然是有气道的!这样既不怕被憋死,也不怕被呛死。

    汪成雨对这位密道主人十分佩服,举着火把,顺着小道一路向前,走了大概一刻钟,才觉得脚下路面渐渐往上倾斜,走起路来不如刚才容易,额头微微见汗时,才见远方影影绰绰,已不似刚才黑暗,正在这时,手中的火把忽然灭了。

    汪成雨一怔,心中更加佩服,这人竟然计算到如此程度,火把熄灭之时,正是天光漏进来之时,只见眼前每隔几步,便有一点天光照在地上,而循着天光望去,却又不知何处进来的光,细细看时,才发现洞壁凹凸的墙上挂着些铜镜,原来竟是靠镜子将阳光反射进这密道!

    汪成雨加快脚步,循着地上的天光,终于来到了一扇门前。

    站在门内,汪成雨心中激动,他不知门外是什么,是否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现代世界?还是什么陷阱?只要自己一伸出头去,立刻就落下一把闸刀,砍落自己的脑袋?

    既然已行至此处,总要开门的,汪成雨稍稍定心,心里已转了十七八个弯,将可能遇到的危险都作了假设,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没有预想到的危险,也没什么惊喜,只是一个普通的院子,这院中荒草丛生,有的已长到了一人多高,这院子很大,曾经应该也十分鼎盛,亭台楼阁层层叠叠,而这密道的门,正在这院中的假山一角的一块凸石上,十分不起眼。

    汪成雨觉得这院子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刚要跃上假山顶看看,便瞥见一袭淡蓝衣角从假山的另一侧一晃而过。

    汪成雨心中一喜,大喊:“林桑!“

    那淡蓝身影一滞,脚下更快,竟然飞上了最高的那座楼阁,汪成雨也跟着跃上去,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跑脱。

    “林桑,是我,汪成雨!”汪成雨脚下不停,嘴中喊道。

    几个起落,两人已跃过了两座楼,汪成雨大急:“阿离被他的仇人掳走了!”

    前面的淡蓝身影果然停了下来,身子一颤,回过头来看着汪成雨:“你。。。你说什么?”

    这曼妙身影不是林桑是谁?只见她未带面巾,巴掌大的小脸消瘦苍白,原本就瘦的身子更加纤弱,短短时间竟然瘦了一大圈,原本狭长的凤眼显得愈发大了,眼中却尽是沧桑,不论见过多少次,汪成雨总是为林桑的美貌惊艳,什么林思思之流,都要靠边站。

    汪成雨脸一红,声音低低道:“林桑,你为何,为何突然离我们而去?”

    林桑一颤,流下泪来:“汪成雨,我。。。我该怎么办?”

    汪成雨奇道:“什么怎么办?你有什么难事,说出来与我二人知晓,咱们自然帮你想法子度过难关,陆离武功高强,机变无双,而我虽功夫不如他,可也算有些阅历,能有什么事难住咱们?”

    “咱们历经千辛万苦,好容易将他寻了回来,怎地你又离我们而去?”

    林桑满脸眼泪:“这件事。。。永远也解不开了。”

    看着林桑的眼泪,汪成雨的心渐渐下沉,从他们相识以来,林桑很少落泪,她虽为女子,却比他们两个大男人还要坚强的多,记忆中唯一的一次林桑落泪,还是当年是萧果果堕崖时,她现在哭的这么伤心,难道有什么事比萧果果的死,还要难办?

    近几日来,他对三人的经历、自己的身世、天山的大仇等等,都思虑良多,只盼能找到蛛丝马迹,能帮陆离找到仇人,电光火石之间,汪成雨只觉脑中嗡地一响,一个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