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往死里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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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NPC,其一口出狂言

    云弥刚飞到宗门门口的屏障之外就预感不祥。

    按照山上宗的规矩,一月过后有七天休整调息,按照时日计算,今日便是第一天,按理说这种时候最是吵吵闹闹,熙熙攘攘,无论丫头小子都喜欢凑到一块说话嬉戏打闹。对于这些年纪尚小,大多七至八岁,尚未懂得男女授受不亲之礼的孩子,长辈大多不管,只当孩子天性玩闹,见着了还会感叹一声“年轻活泼”,更别说有些童心未泯的师兄师姐也夹在里边儿起哄,直叫“打啊,玩啊”的,惹得喧嚣异常,可现在并无,宗门里一派死寂,若不是还有生人气息,云弥都觉得自己不在之时被屠门了。

    云弥刚要进去,就被大门后边的几个弟子御剑拦下,这几个弟子两男两女,相貌平平,不及上等,不称下等,算是中规中矩,倒也不算难看,云弥记得几人,他们总是男女分成两批,勾勾搭搭都想找她去玩,还经常因此吵起来,上课之时也总找她借课业去抄,她不借,那两个女孩儿就总缠着她不放,偏要讨到课业才罢休,所以一来二去,也算单方面纠缠,所以熟了,如今见此几人再次等候,云弥倒不觉得出奇,只是几人表情颇为古怪,欲说还休。

    云弥见几人沉默不语,就僵在门口面面相觑,想起阔殊说的“宗门有事”心中越发觉得不妥,使剑再次御行,欲从几人头上飞去,却被几人再次接连扑上拦住,云弥心急无奈道:“你们在这等着,见我又不说话,我要进去,你们又拦着,到底所为何事,不会又是想拉我去何地玩耍,双方各有意思,所以在这堵我想让我做决断,做不出来就不让我进去吧。”

    几人左看看右瞧瞧,都推搡着对方做出头鸟,最后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没防备被几人齐心合力举双手推出来,女孩转头凶狠恶煞地瞪了几人一眼,再次转头,对上云弥充满诚意的眼神,愣是挪开视线,挠了挠脸,不知如何所言,后边的人凑上来在她耳畔轻声催促,她都咬牙切齿地叫了句:“叛徒!”

    云弥见她不说,再次转身飞去,再次被几人一举拦下,云弥歪头无可奈何说道:“我在这等着,你们又不说,在那推推挤挤的,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我还不至于因为一句话火冒三丈,做出无礼疯狂之事。”

    那个麻花辫女孩再次被拱了上来,女孩吐出几口气,盯着那片镇静宁静的紫罗兰怔了怔,喉咙咽了咽,一段一顿地说道:“那个,你现在不能进去,你说得没错,我们就是拿不定主意才在这里堵着你的,那个…”

    她伸手拉过旁边正紧张舔舌的少女,那少女头上扎着两个发髻,发髻下系着一个黄飘带,黄飘带旁有几朵小黄花,娇嫩欲滴,猛地被拽着手臂蹭到好友身边,神情顿了顿,被问道:“你说是不是?”

    她被问得一愣,胳膊被捏得死紧,她见四面八方几人视线正聚集于她脸上,心急如焚,不管三七二十一,答了便是,直说道:“是的,我…我喜欢你!”见几人目光呆滞,她觉得是自己不够诚意,再次补充道:“我有魔镜之癖,云师妹,我真的喜欢你!”

    云弥:……

    麻花辫女孩:……

    另外两个弟子:……

    麻花辫女孩内心懊恼为何抓这个思想跳跃过为出调的人来帮一时不知如何编造的自己想计策,现在好了,大抵是露馅了,见编也编不下去,麻花辫女孩说道:“那个,实际上嘛,是…反正你现在别回去就是了。”

    见她磨磨蹭蹭就是说不出口,束发弟子凑上前吼道:“云师妹,你走之后那几个嚣张跋扈,仗着家世胡作非为的弟子就死了,他们有些人诬陷是你杀的,现在正在争论呢,闹得可凶了,有些人都亮兵器,就差冲出去了,你现在进去,可不是凑齐火光,成为众矢之的吗。”

    其他弟子见有人说明,做了出头鸟,也都争先恐后地凑上前去,扎着两个发髻的少女更是急忙接着说道:“没错没错,你现在进去可不就成大家发泄对象了吗,你可不能进去,要不绝对会被那些不知所以的人指着鼻子骂的。”

    云弥听到“杀人”二字脑子就嗡嗡作响,仿若又回到几天前,内场无人有声的谩骂再次在耳边炸响,令她霎那间头晕脑胀,头痛欲裂,面色被疼得扭曲,一手撑头,一手敲着脑袋,仿佛妄想把那些嘈杂之音敲出脑来,可愈敲愈烈,越敲越痛,最后居然发出不断呻吟之声,吼叫出声,险些跌下剑去,最后摇摇晃晃使劲向宗门里冲,再次被人齐齐拦下,她不愧心地善良,为之圣人,就算头疼难耐也怕伤着人,于是没用灵力,就拿手去扒,可显然一对四,力不从心,终究还是被拦下。

    几个阻拦之人方才下意识上去拦人,此刻皆被这突发情况吓得怔在原地,两个发髻女孩先最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上前搀扶,却被拍下,脸色愈发难看,又心急火燎,又去搀扶,又被拍开,连续几次如此,还不放弃,终于在第五次,将云弥半弯的身体撑起,问道:“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头疼,是什么时候中风了吗。”

    半束发的弟子碍于男女,并未上前搀扶,只插话说道:“就算中风也不是如此,云师妹此去不是除妖吗,这怕不是遇到什么妖精被妖精侵入脑内导致的后遗症吧。”

    束发弟子想了想,也觉得可能,纵使师妹所去之地皆是小妖,造不成大碍,但也难免意外,上前说道:“若是如此得快些进去叫大师姐瞧瞧看,这种伤留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麻花辫女孩怼他说道:“你忘了我们为何在此?现在进去,师妹怕是会更头疼。”

    那束发弟子说道:“我知道啊,可这件事明明更要紧,无故挨骂虽令人气愤,但性命在前,那些又有什么阻碍,按我说还是先进去,休息会儿吧。”

    半束发弟子也接着说道:“确实,因为这事伤了身子太不值了。”

    麻花辫女孩双手搀扶,转头冷声道:“进去就值了吗,那群人不分青红皂白,只认个莫须有的猜测罪名,人都没到,就骂得狗血淋头,人若一到,都不用到秋生堂,敛华殿,只用进了这个门,就有弟子报信,那时可不是直接把人骂死不罢休,你又不是不晓得那群人的嘴脸,明明是自己毫无底线的纵容溺爱,养出那欺强凌弱的狂妄之徒,害死了多少人我们大家都有所耳闻,这时无故死亡,却嚷着要让我们查个明白,我看那时可没有查个明白,就草草了事,这会儿倒要讨我们的不是,真真可恶。”

    如今一说,刚刚扬起的分歧瞬间被湮灭,纷纷同仇敌忾,一向对外,接连骂声从稀稀疏疏到义愤填膺,皆是忿忿不平,又无可奈何,束发弟子“哼”了一声,道:“他们哪是没查清楚,那些人作恶毫无掩饰,都不需要人查,就清晰分明,这明明就是仗着有后台有持无恐,就算做滔天恶事,也有人抵着。”

    见他们吵闹不休,躲在一旁的红柚实在忍不住冲上前去,这几人身份红柚暂且不知,只知道剧情大概中并未提及,应当属于炮灰之类的人物,可有血倾剧情前推增加的前车之鉴,多出个意想不到的偏外暂时的重要人物倒也合乎情理,于是她暂且在旁苍天树中看着。

    经一番观察,红柚认定几人资质平庸,智商不高,神经大条。心中短暂无语,纵使综上所述,也不应在一人头痛晕眩之时在旁多加吵闹,这不是雪上加霜,痛上加痛,扰上加扰吗,烦都得烦死了。

    搞清几人来意身份,红柚御鞭上前,几人看她眼生,却见她身姿飞扬,像是前辈人物,愣是停下口舌,纷纷行礼,红柚微微回礼,想将女主接过,却被挡住,心中也无诧异,毕竟情理之中,无论是高人还是仙人,终究是外人,不可将好友交于外人之手就算再笨也是晓得的,如此一来,红柚倒觉得他们有可取之处,见几人警惕于她,她提醒道:“我是暂住在山上宗门的,就是那个扬言要当首席,最后当了仙姑的那个,记得吗?”

    若直接说是宗门来了多久的仙姑倒难说明,不过提起光辉事迹,几人思索一番,极快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当初突然杀出个想当首席的有钱姑娘,可是宗中弟子的茶余饭后闲谈的主要题材,提起如此记忆点,任是记忆再差,也能大致想起,起码把红柚排除于图谋不轨的陌生人。

    这次红柚再去接云弥,麻花辫女孩霎时松手,另一个扎着两个发髻的少女却不动身,反而盯着她直勾勾地看,她突然想起这位少女方才口吐惊言,想起林间对谈,顿时对她有种同病相怜之感,笑道:“她挺沉的,她头疼到虚脱,靠自己已经直不起身,你已经搀了很久了,别被压垮了。”

    这话摆在人设上愣是找不着错,女主霎时醒来也无妨。

    那少女目不转睛盯她看了一会,后边的人便开始小声起哄调笑,麻花辫女孩却侧到一边捂嘴笑道:“香师姐,你纵使喜欢云师妹,也不能这样占为己有啊,刚才愣是你一个人使力,我都没用上多少个劲儿,你都快被压塌了,就可别强撑了,云师妹现在我们已经够手足无措的了,再来个你,可真真承受不住了。”

    身后几人连连点头,束发弟子也道:“是啊,香师姐,你我年纪已大,男女授受不亲,我是不可能稳稳搀你,快放手吧,有前辈搀着还不够放心吗?”

    这位香师姐终于放手,在一众“唉,就是嘛”之中,将云弥瘫软的身体往红柚怀中轻放,撇过眼睛,说道:“她很轻,劳烦前辈了。”

    红柚挑眉,这是回她之前说女主挺沉,倒是个有仇必报的个性,红柚喜欢,她将女主的身体摆正,捏诀施法,将女主听觉蒙住,寂静几秒,算是凝神静气,除去纷扰,稳固心神之法,不久后女主睁眼,侧眼看她。

    云弥的脸苍白得惊人,若不是她身上活人气息浓郁,现乃白昼,真叫人觉得她是个刚从坟墓里爬出的鬼怪,她方才疼得大汗淋漓,此时还未来得及擦拭整理,墨发青丝正卷卷曲曲地粘在脸上,大为凌乱,疲惫不堪,刚才林间的意气风发恍然不见,只剩满脸困倦,虚弱无比。

    看了一会,云弥诚恳道:“谢谢。”

    红柚撇开脸,不正视她,温声冷语道:“你飞得贼快,把我甩在后边,我刚追上来还没呆多久,你要谢谢,别跟我说,跟他们说。”

    这个“他们”不用指名道姓,都晓得是谁,云弥却怔了会儿,或许因为她第一次听见红柚用可称得上和蔼温柔的语气跟她说话,心中不免震惊,才愣了几秒,随后转头侧目,见四人齐看她,笑着点头道:“谢谢。”

    云弥伸手抓了抓被冷汗浸湿的发梢,转而眼眸低垂,又直视前方,闷声轻笑,“总不能一直在门口耗着,都到这了,进去吧,反正该骂的,我听着,等他们骂完就好了。”

    五个人面露难色,还想阻止并说些什么,却被红柚挡下,未等红柚说出OOC扣大分的话,云弥御剑上前,道:“我知你们心意,感谢你们关切,我不知事情走向如何,可既然对象是我,我去解决,你们也不必再说,也不要跟着,若要跟上,最好融入人群,若他们骂,你们也骂,或者避而不语,起码不要为我说话,谢谢了。”

    此话有理,纵使你与此事无关,可你离他们所骂对象距离稍近便是大错特错,也是狼狈为奸,蛇鼠一窝,该受谩骂之徒,他们骂的得劲,可不由你分说。你越说,他们越骂;你越解释,他们越说你急,到最后你只能灰头土脸,应着骂声还得赔笑脸。

    几人沉默几秒,算是应了,香师姐突然拱手作揖,道:“我山下还有事,先行告辞。”

    即而御剑离去,速度之快,扬起风浪,飒飒飞扬。麻花辫女孩见此事不妙,急忙作揖,御剑追去,剩下的两个弟子也纷纷说自个有事,分散而去。

    云弥没说什么,心中觉得如此也好,不需要装模作样,说违心之话了,见红柚未走,她挑眉笑道:“你没有别的事吗?”

    红柚冷哼一声,抱胸道:“他们有事儿是他们骂不出口,你觉得我会吗?”

    云弥状作认真地思索一番,点头严肃说道:“嗯,确实不会,我觉得你会是说的最大声的那个。”

    红柚被噎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女主会因为城镇之事就坦然接受她的蛮横跋扈人设,心中困惑,这人设按理说不是已经触碰这位小白花女主的逆鳞和底线吗,怎么会就接受了啊?!这样以后她还怎么演得自然?她会被带偏的!

    见红柚不答,云弥又道:“如果可以的话,请用嘹亮的嗓音帮我盖住他们的声音,可以吗?”

    红柚向前飞了一段,不想让女主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听这话,她头也不回,直道:“虽然我知道你没多少脑子,但这次你可不会被那妖怪把谨慎的脑子都卷走吃了吧,真有大病似的。”

    红柚听了此话,还不恼怒,反倒满脸正合心意,笑而不语,御剑追上去,入了中门屏障,进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