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前段时间的实战课，今天确实要轻松不少，坐着看了一个下午的别人打架，阿克塞尔跟同学一起回到了班级，放学时间临近，不少学生刚回到教室就开始兴冲冲地收拾起东西。

    “怎么样？是不是很累？”格罗看得出，自回教室之后，阿克塞尔就没说一句话：“我记得我们刚入学的时候，也是随便打两场就累趴了。”

    “要说的话，还好。”阿克塞尔愣了愣，也没感觉到什么明显的睡意，“也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有锻炼的原因吧，刚结束的时候是有点难受，但是现在好多了。”

    “倒也是。”仔细想想，身边的人似乎都变得越来越能持续战斗了，要说这就是上实战课带来的结果，倒也说得过去，“不过，今天你就别到处逛了吧？早点回宿舍。”

    “是吗？我感觉我还能再走走啊。”

    格罗抿了抿嘴，没想到这人都这样了还想到处跑，他并不知道，阿克塞尔之所以要行动起来，是因为他还有任务在身。

    那么问题来了，从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来搜寻那个目标？听上去挺像大海捞针的。虽然夸下海口要查出犯人，但实际上自己也不好下手嘛。阿克塞尔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或许，应该从别的地方入手？

    但是，光是这样找不到什么入手点嘛，阿克塞尔那口气又吐了出来。

    “说来，从家里带到这来的魔导笔有点不顺手了啊。”还在思考接下来的路线呢，格罗拿着手中的笔小声说道，“听说最近学校外面有收购商出没，要不要把笔卖出去回个血呢？”

    “都是有钱人，哪需要这支笔的钱......”阿克塞尔刚想吐槽，脑袋却突然嗡地一下。

    小偷偷了东西，自然也要想办法处理掉赃物，那么，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应该如何快速转换成财产呢？到这时，阿克塞尔终于知道了接下来的切入点。

    “收购商？”于是，阿克塞尔装作很好奇的样子，“收废品的那种？”

    “对啊，不过听说那人提出的价格似乎很高，就我所知，已经有好几个学生到他那卖东西了。”

    “花大价钱收废品？有意思。”阿克塞尔嘴角上扬，“那么他在哪？”

    “一说你就感兴趣了？不过也好，总比动不动出去找麻烦好吧。”格罗轻咳了一声，“上次看到他，是在学校东边的位置，不过这人的摊位不固定，没找到的话就在学校周边找一找好了。”

    “那就，没事找找看吧。”阿克塞尔按了按帽檐，话语中别有深意。

    ......

    放学时间，学生的人潮集中在了学院大门附近。不是很喜欢这种拥挤感的阿克塞尔，在教学楼停留了一段时间。

    人来人往如同潮起潮落，而交谈的话语也在人潮中交织，在杂乱之中专心辨析，阿克塞尔静静地“偷听”着学生们说的话。

    “你知道吗？我们班有两个人最近好像......”

    “这段时间卫兵队活动有点频繁，我哥说......”

    “南街好像有家很不错的店......”

    看来，那个什么收购商的传言并没有传得太广，听了一段时间，也没见有人谈论这个东西。

    再等一会就走吧？阿克塞尔这么想着，注意力，继续放回了人群之中。

    除了话语，人与人的气息也愈发清晰，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成群结队的人的气息，相当活跃，都要冲到自己脸上了。还有孑然一身的人的气息，十分冷淡，好像这人今天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以及，一个正在向自己靠近的气息......

    啪，还没反应过来，阿克塞尔的肩被拍了一下。与此同时，眼熟的背影和剑袋从阿克塞尔的身后掠过，朝教学楼室外走去。

    看来，差不多是走的时候了。阿克塞尔漫不经心地撑起身子，跟着何辉文走出了大门。

    “怎么说？你今天被盯上了吧？”

    还以为何辉文会着急询问调查情况，没想到他第一句话竟是如此，阿克塞尔压了压眉毛：“确实，被盯上了，打的挺惨就是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虽然看不出何辉文的脸，但阿克塞尔很明显能感觉到，何辉文在笑，综合所有线索，让洛笙能够找到自己的人肯定就是何辉文无疑了。

    可惜，眼下不是追责的时候，既然对方没问，阿克塞尔便自己汇报了起来：“不说这个了，关于犯人处理赃物这种事，我可能有点眉目了。”

    “偷这些东西，肯定是要想办法换成钱吧？”

    “没错，而将这些看上去不值钱的东西换成钱的办法.......一会我打算去找找能做这件事的人。”

    “需要我一起不？”

    “别了，要是让有心人看到我们俩一道，前面的铺垫就白费了。”

    “也是。”何辉文耸了耸肩，“我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的你自己小心。”

    “放心，死不了。”

    何辉文轻哼了一声，随即加快了脚步。这一次，阿克塞尔反而慢了下来，当他走到校门口时，眼前已经失去了何辉文的踪影。

    “那么，是在学校周边是吧？”

    左右扫视一番，阿克塞尔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开始悠哉悠哉地散起了步来。

    毕竟是放学时间，赶着回家的学生们基本不会在学院外乱逛，而想休闲一下的学生们，更多的则会选择学院内外的商业区域。一来二去，未设立校门的学校侧面自然鲜有学生的踪影。阿克塞尔就这么绕着学院走，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许突兀。

    当然，这里还是有路过的学生的，眼前，就有两个看着十分满意的学生，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向阿克塞尔走来。互相经过时，阿克塞尔眼睛瞟了一下：错不了，他们手里拿着的是钱袋。

    用手按了按帽檐，阿克塞尔的目光回到前方，最终，聚焦在了某个人身上，明明是没什么人的过道，他却大咧咧地摆了一个推车在这，像是在摆摊一样，放眼望去，这一路可疑的人物也只有他一个了。

    故意把自己搞得这么可疑真的好吗？阿克塞尔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踱步到了那人的身边。

    那人并没有摆出什么招牌，也没有进行任何的叫卖，但推车上却陈列着各种各样的杂货。仔细观察这些“商品”，会发现它们或多或少都有些使用过的痕迹。

    而那人，则是打量了一下阿克塞尔：“没见过的面孔啊，这些东西我不卖哦。”

    “唔，那摆在这里是为什么？”想想也知道这些二手货不可能卖出去，但为了套出信息，阿克塞尔开始假装无知起来。

    “这些啊，都是我的‘收集品’，我是专程收购别人二手用品的收购商。”

    “二手？为什么要收购这些啊？”

    “怎么说呢，是为了进行我的一项研究吧。不过，多的东西我就不跟你这种过路人说了。”说着，那人瞟了一眼阿克塞尔。

    “不要的东西吗？我找找。”

    阿克塞尔将手伸进腰包里，对方的言下之意简单明了，要想打好关系多聊点天，那么就得向他“贡献”一点东西。虽然在来之前就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但阿克塞尔摸索半天，也没能决定把什么东西拿出来卖。

    腰包里的东西也不算多，要说最熟悉的，恐怕只有那三根圆柱状的东西了。大不了晚点去武器店重新买，犹豫了片刻，阿克塞尔还是将其拿了出来。

    “这个怎么样？”

    “这是，用于击发的魔导石吗？我看看。”

    接过魔导石，收购商细细地观察着，没想到，越看，他的表情也越惊讶，眼睛也越瞪越圆。

    “这......这使用的痕迹，简直就像是上过战场一样。反复地灌注玛娜，虽然依然能使用，但已经有了很明显的老化迹象。作为研究对象，也太理想了吧！”

    可真是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钟意自己的魔导石，阿克塞尔干脆把魔导铳里的那一块也退了出来。

    “哦哦，四块魔导石是吧，我看看。”

    按理说，这些收购的玩意应该是摆在推车上带走的，但收购商接过魔导石后，竟将其直接塞进了兜里，随后，他从另一个包里掏出了一袋金币交给了阿克塞尔：“我能给出的是这么多，你点一下。”

    说是点，当阿克塞尔托着这袋钱的时候，他的眉头皱了一下：“这数量，你认真的？”

    光是金币的重量，已经大大超出了魔导石的原价。买完魔导石，恐怕还有一大笔钱给自己挥霍的。阿克塞尔打开钱袋看了看，确实都是货真价实的金币，这家伙，居然真的是高价收购吗？

    “你的这几块魔导石，对我来说可是相当有意义，所以我是自愿开出这个价的，怎么样？”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收下了。不过，你会对我用过的魔导石也感兴趣，你这做的是什么研究啊？”

    “那我就跟你好好讲一讲。”交易过后，两人算是认识了，收购商的话匣子的打了开来，“我叫席格尔，是博恩的一名研究员。这一次我的研究项目，就是人们长期使用的物品的玛娜残留。”

    “玛娜残留？”

    “你看看这里。”席格尔指了指推车，“东西是不是非常杂。”

    确实，瞟了一眼推车里的东西，从坏掉的通讯装置，魔导镜，格罗的魔导笔，到一些廉价首饰，日常用品......不仅多，还看不出任何的相同点。

    “我想你也知道，玛娜在一般情况下只有人才能使用，而所谓的‘魔导’便是将物品改造成可以使用魔法的状态。当然，这种魔导器具能驱动的玛娜量太少，不仅分为提前充能和使用时充能，其作用也相对单一。通讯装置就只能通过定式连通指定的通讯装置，实现远程通话，魔导笔就只能引导填入笔中的墨水均匀出墨，可不能当法杖使用。”

    “你说的都是魔导，这跟玛娜残留什么的好像没有关系啊？”席格尔说的这些，阿克塞尔都知道，毕竟家族魔法就是灌注玛娜，他很清楚这些魔导器具与灌注之间的区别。

    “没错！看来你分得很清嘛。我提出的假设是，当一个物品在一个人手中长时间使用，那人的玛娜会一点点残留在物品上，随着时间的积累，这个物品上也能检测到玛娜的痕迹，不只是魔导物品，任何物品都有可能达到这种效果。通过研究不同物品的玛娜残留情况，可以大致推断出其主人的情况，简直就像是，使用者将自己的情感附着上去了。”

    “你是说，这魔导石上，除了平时我灌注的玛娜，还会有一种不会被打出去的残留？”

    席格尔点了点头。

    “那如果物品里面有前使用者的玛娜残留......那会有怎么样的影响？”

    “这就是我研究项目的核心，你想，如果玛娜残留这种事真的存在，而且可以持续积累，那那些古人的用品，某些传家宝，还有各种各样经历了历史长河的物品，岂不是有着超乎寻常的玛娜量？甚至可以用来施展魔法。只要现阶段的研究有成果了，我就有资格触碰那些古物了，所以我需要更多的数据，比如你的魔导石。”

    “嚯，看着可确实是个大工程，不止我这几块魔导石，你最近应该也有不少大收获吧？”

    “确实，你看看这个。”席格尔翻了翻推车，然后拿出了一串看着比较旧的项链：“像这种首饰，虽然不是魔导物品，但长期在使用魔法的环境下佩戴，也是很容易残留玛娜的。刚刚有人拿着一大堆东西来找我收购，还抱怨说为什么昨天不在，昨天是周日诶，我也要做研究和休息的好吧。”

    “刚才吗？”

    难道说，因为在学校多呆了一会，给错过了？阿克塞尔眼神游离了一阵，随即问道：

    “是不是一个，灰色短发，鼻子有点塌的男生？”

    “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像，但是你为什么？”

    “啊哈哈，我也就随口问问，毕竟你这边的事我是从他那无意间听来的。”

    “那可真是巧了，哈哈。”

    爽朗的笑声，看上去席格尔并没有生疑。于是，阿克塞尔假装继续欣赏席格尔的收藏品，有了刚才的确认，阿克塞尔在其中又找到了几件何辉文提到过的失物，尤其是一件方框状的东西，阿克塞尔不由自主地拿起来，框中尽是一男一女的照片。

    “用魔导记录仪拍下的内容是很适合放进这样的框里，但是，这照片看上去是家人的合照吧？这种东西拿出来卖真的好吗？”

    不止是席格尔这么说，阿克塞尔也很清楚，照片上的这个女人，正是自己的班主任。

    “这个东西呢，也是你刚刚说的那个人带来的，当时他执意要卖我也没说什么，如果你知道这是谁的话，要不还回去吧？虽然有研究价值，但我只想研究别人不要的杂物，这种应该珍藏的记忆，我还是不忍心随意拿走。”

    “说的也是。那我，抽空还回去吧。”

    ......

    “爱琳，你跑到这来干什么啊？”

    虽然在学生会活动室呆了一会，但一走出校门，爱琳就神秘兮兮地拉着索菲娅在学校周边走着。

    “你前段时间不是说过你那镜子有点烂了想换新的了吗？我这不就给你找个换的理由。”

    “什么啊？”

    “收购啊收购，我听说有人在学校外面摆摊收购各种东西，你那旧镜子不就可以拿去回个血了吗？这样买新镜子也可以不那么心痛。”

    “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吧？”

    “别怎么说嘛，啊，找到了，在那......里？”

    正如所想的一样，转过拐角，爱琳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小推车，不过，好像还有人在那里的样子。那人戴着宽边帽，看不清他的脸，但是那副盯着什么东西看的模样，却实实在在地印在了两个女生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