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着湘江往南，到了湘江与潇水汇聚处，也就是后世的永州市地界。

    在这里湘江转向西，而南面来的潇水，在注入湘江前，有一个270度的弯。

    伊籍出发前询问过往来零陵的行商，知道零陵城就在这个弯里。

    它三面城墙临水，城墙上的弓箭手可以控制整段江面，船过不去。

    只有北面城墙外，有大军可以展开的空间，所以它北面城墙造得特别坚固。

    伊籍的抛石机船无法进入这个河湾，攻击零陵城东南西三面城墙。

    它们只能停在零陵城西北方向的水面上，向北城墙投弹。

    但敌人也可以放出火船，顺着潇水流下来攻击抛石机船。

    抛石机船重心高，移动不方便，届时必然被烧毁。

    所以伊籍没打算使用抛石机，他准备用红衣大炮轰开零陵城门。

    然而当伊籍大军到来时，他发现，前锋廖化居然没有建好营寨！

    伊籍大怒。

    如果廖化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伊籍就要杀人了。

    廖化带着一个当地的捕蛇者，来到伊籍面前请罪。

    他哭诉道：“大人，我手下死了一百多个人，都是被蛇咬的。

    “这里的蛇太多、太毒了，士兵被咬了之后，走不出五步就死。

    “而且毒蛇躲在灌木、草丛和石头缝里，士兵们很难发觉。

    “往往士兵看到毒蛇的同时，就被毒蛇攻击了。

    “我们实在是没办法清出足够大、足够安全的场地，来安营扎寨啊。”

    捕蛇者证实了廖化所言非虚，他向伊籍展示竹篓里的毒蛇。

    伊籍看到了五步蛇、眼镜蛇、银环蛇、乌梢蛇，都是剧毒的蛇。

    军师徐庶问道：“既然有捕蛇者，为何不让捕蛇者帮忙，清出一片场地？”

    这个姓蒋的捕蛇者道：“我祖父死在捕蛇这件差事上，我父亲也死在这件事情上。

    “现在我继承祖业，干这差事也已经十二年了，好几次险些丧命。

    “让我捉几条蛇还行，想要清出足够大军驻扎的场地，我实在是做不到。”

    伊籍搜索记忆。

    他发现，就算在后世，永州市也是出了名的毒蛇多。

    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适合毒蛇栖息和繁殖了。

    黄忠建议道：“我听说雄黄可以驱蛇，请允许我带人去收集雄黄粉，赶走毒蛇，清出一片场地。”

    伊籍没有雄黄，但船上有不少配制火药时，用剩下的硫磺。

    伊籍知道，蛇嗅觉灵敏，讨厌刺鼻气味，所以硫磺也可以驱蛇，效果比雄黄更好。

    但要清出16000大军驻扎的场地，这点硫磺就不够用了。

    伊籍命令黄忠道：“能用火烧掉的灌木、草丛，全都烧掉，不能烧的石头缝里撒硫磺，省着点用。”

    黄忠领命而去。

    伊籍对廖化道：“你爱惜士兵的性命，这很好。

    “但作为前锋官，你应该积极想办法，解决困难。

    “实在解决不了，也应该及时报告，不应该等我来了再诉苦。

    “你看，现在全军挤在江面上，如果敌人乘此机会放火船，我们一定会损失惨重。

    “作为对你失职的惩罚，我暂停你前锋官的职务。”

    廖化拜倒认罪。

    伊籍又对捕蛇者说：“你家人都因为捕蛇而死，想必你怨恨捕蛇这件差事。

    “等我攻下零陵，我就作主免了你的差事，让你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怎么样？”

    捕蛇者大哭道：“让我过普通人的生活，我就要像普通人一样缴纳赋税，那我就更不幸了。”

    徐庶道：“老百姓缴纳赋税，只是损失一点钱粮，而你却要冒失去生命的危险，怎么会更不幸呢？”

    姓蒋的捕蛇者说：“自从我家住到这个地方，已经六十年了。

    “从前和我祖父同住在这里的，十不存一；和我父亲同住的，十存二三；和我一起住了十二年的，十存四五。

    “那些人家不是死了就是迁走了，可是我却凭借捕蛇这个差事才存活了下来。

    “我一年当中，冒死只是两次，哪像我的乡邻们，天天面临残暴的官吏威胁。

    “现在我即使死在这差事上，与我的乡邻相比，我已经死在他们后面了，又怎么敢怨恨捕蛇这件事呢？”

    徐庶疑惑道：“朝廷的赋税没那么重吧，至于吗？”

    伊籍道：“孔子曰：苛政猛于虎。上面定的赋税或许不高，但一级级压下去，到底层就要人命了。

    “蒋氏，我们是玄德公的部队，仁德摆在第一位。

    “待我们攻下零陵，我一定会重新厘清税率，绝不让残暴的官吏继续迫害百姓。

    “到时候你再决定，是做普通人，还是继续捕蛇吧。”

    捕蛇者感动道：“我听人说起过玄德公的仁德，今天亲眼看到了。

    “请大人原谅我刚才的隐瞒，其实我们这里的村民，常年和蛇相处，都懂驱蛇之术。

    “我现在就去召集村民们，替大人驱蛇。”

    很快，在捕蛇者和村民的帮助下，清出了一片场地。

    大军开始安营扎寨。

    伊籍重赏了捕蛇者和村民们。

    村民们都大声赞叹刘备军的仁德，希望刘备军能早日打下零陵。

    却说零陵太守刘度，听说刘备军来了，与他子刘贤商议。

    刘贤道：“父亲放心，伊籍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我们有上将邢道荣，力敌万人，可以抵对。”

    于是，刘度命刘贤与邢道荣，带领一万士兵，前去迎战伊籍。

    伊籍的侦察兵早就派了出去，零陵的军队还在排队出城，伊籍就得到了消息。

    伊籍所在的湘江潇水交汇处，离零陵城只有10里。

    他的营地在岸边不远，东面是坡度平缓的丘陵，也就是后世的西瓜山森林公园。

    山上有零星的农田，有土路相连，两边是夹杂着灌木丛的树林。

    农田和土路上基本没蛇，林子里可就说不准了。

    这时候，熟悉地形的零陵军，正以纵队行军，快速向伊籍所在区域赶来。

    伊籍的大营还没立好，粮草物资正在卸船。

    尤其是1000公斤的红衣大炮，要从摇晃的船上，卸到松软的岸上，再运进营地，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这时候若是受到敌军攻击，肯定会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