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所有客人，把剩下的牛奶、水果、糕点分别送给亲戚、邻居。

    打扫完卫生。。。

    到店铺结完账。。。

    带眼睛失明、糖尿病严重到随时会低血糖昏厥的老妈回到家，洗漱干净。

    把一张平时锻炼用的床垫铺到老妈房间的对面书房里，着地一铺，没有靠背，将就一晚上。

    寒性体质的我，书房空调打开就鼻塞，把被子蒙住眼鼻也没用，一阵寒凉。

    辗转反侧，眼前都是这几天办事的场景，生怕怠慢了哪位亲戚、哪位邻居。

    想起仪式时，正巧老爸两位前同事过来，当时只能点头示意，没办法站起来接待，明天找个时间电话李老师说明一下。

    想起白天表姑的话，心里一阵懊恼：“阿珺啊，你们家又不是缺钱，怎么没有替你爸好好看病的啦？”。

    “这还不算看病吗？请了上海专家过来动手术，老爸身体没办法手术。一直住院几个月。”当时我一时语塞。

    “我就差跪在医生面前求他们了”。当时的我脱口而出。

    讲是这么讲了，可心里还是懊悔不已，回忆照顾老爸时的细节，是不是确实疏漏了哪个环节才造成这样？

    实在想不出。

    开始后悔在老爸健康时，没有好好跟他沟通，多聊聊。可老爸是数学老师，不太愿意多废话，也有可能身体原因，讲话多了会累。

    真不知道呀！翻身睡不着。

    数数字。。。。。

    1，2，3，4，5，。。。。

    数到500，眼泪又出来，数到多少，老爸都不会回来了。

    想起他不能写字，讲话不清的时候，拉拉我的手：“阿珺啊，开心点”。用尽力气朝我笑。

    我擦眼泪呜呜哭，老爸拉下脸生气厉声对我：“谁要你这样啦”。

    想着哭着，哭着想着，翻左，翻右。。。

    哭累了，眯了一会。

    “啪”睡在对门的老妈亮起了灯，她“哗嗒，哗嗒”在扇扇子。

    “啊呀，这里都是汗”，我眼角瞧见老妈在脖子、胸口部位捋汗。

    暂时没有危险，我没有接她话。

    一讲话，老妈讲不断。还会影响我老公和儿子的睡眠。

    虽然是楼上楼下，可隔音一般。

    “哗嗒，哗嗒，哗嗒”扇不停，开了空调还能这么热，我这边不开空调，老妈房间的冷气吹过来已经令我感觉冷飕飕。

    “啊呀，脚麻特来，啊呀，难么好，低血糖了”，老妈自言自语，“咔嚓，咔嚓”吃起了饼干。我还是只当不知道，任她“哗嗒哗嗒”，任她“咔擦咔擦”，我并不接她话。

    经过前面一段时间照顾的经验得知，老妈只要可以讲话，只要可以自己拿饼干拿糖吃，压根不会有危险。

    糖尿病又怎样，低血糖又怎样，昏厥又怎样，只要最后一步灌得了糖水，老妈就不会有问题。

    我宁可沉浸在老爸的回忆里失眠，也不想为老妈十多年的糖尿病焦虑。

    每每想到老爸撑着病体还得为老妈打胰岛素；每每想到老爸肚胀难熬，还得因为老妈半夜低血糖测血糖，心里隐隐地怨恨。

    说不清怨恨我自己没有好好安排爸妈的生活，还是得怨恨老妈的糖尿病后遗症。

    说到底谁也怨不到，老爸的犟脾气，他的生活安排不了，想当初想替他们换一套离我们近点的房子，老爸把我训了一顿后再没提起。

    老妈的病更怨不了。

    或许，这就是命。

    性格脾气、找的伴侣、住的环境、子女。。。综合因素决定了你的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