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珺啊，阿珺啊”，老妈一大早就在楼上叫我，今天星期六也不让我多睡一会。

    每次老妈一叫，我一跳。

    我揉着惺忪眼上楼：“妈，啥事啦”。

    “我告诉你，你等会去替我买个彩票”。老妈真是没事做，一大早跟我讲彩票。

    “今天半夜里一两点钟，我张开眼睛，看见这个橱上面，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老妈兴致勃勃跟我解释。

    “看见了什么？看见了老爸呗”，整天老爸这样，老爸那样，肯定是梦到他了呗。

    眼睛看不见，除了我，也没人跟她聊天，电视也看不出，除了老爸没有其他寄托。

    “别瞎说，我到现在还没梦见过你爸呢。”老妈辩解。

    “今天晚上2点钟，我看见这个橱上面几个红字：。。彩票中奖，红色的，清清楚楚！”老妈在说书了，嘿嘿。

    “你怎么可能看得见，你忘了你眼睛不好吗？”我责备她瞎说。

    “骗你干嘛啦，我张开眼睛清清楚楚就几个红字，我来数一下几个字，6个字”。老太太掰着手指数起半夜看见的红字。

    不知道什么原因，按理老妈也不会骗人。可能我经常跟她讲起买彩票的事情。有时我会弄着玩，在白纸上写1—几十个数字，然后抓出几个号码，让老公去买。

    老爸在的时候，我跟老爸说：“爸，你是数学老师，替我算个号码出来，我要去买彩票。”

    老爸眼睛对我一横：“这个概率要多少了？怎么可能算得出？”从没告诉过我号码。

    在老爸住院的时候，我有时又逗他：“爸，现在有时间，晚上没事替我想想彩票号码呗”。

    虚弱的爸不再反驳，朝我微微一笑，点点头：“好。”

    让老妈再睡一会，我下楼把老妈看见红字的事告诉老公。

    “那你今天带她去买。。彩票，说不定就中了呢”。老公开起玩笑。

    “不过，这个，可能是她脑梗引起的，否则怎么可能一个几乎失明的老太太半夜看见几个字，还是有颜色的——红色！”我不禁忧虑起来。

    前几天，晚上11点左右，她在楼上哚哚哚来回走，我关了电视上楼问她怎么啦，

    “阿珺啊，我找不到门了，床也找不到。难么好了，这样下去哪能过啦，要连累你们了。”

    到了白天，又拎起黑色的小包包要让我送她到原来住的房子里去，我说没有时间，她就使劲跺脚吵闹。

    年纪大身体不好，她吵她的，我躲到房间里关好门修身养性。

    过不了三分钟，只听拧门把手的声音，我赶紧冲出来：“老妈，你干嘛啦？”

    “你们不送我去，我自己打的去，或者乘公交车去”。跟我掰扯门把手。

    “好了，好了，等会我问董董下午有没有时间，可以的话送你过去”。我被她掰扯得哼哧哼哧喘气。

    掰扯完，老妈心满意足地坐沙发上。

    我打电话给老公，让他下午抽时间送老妈去老房子。

    喘一会歇一会，起来替她准备：低血糖要吃的：饼干、水果糖。

    准备一些橘子苹果，等会招待去探望她跟她聊天的：吴老师、蔡老师。

    提前通知吴老师蔡老师，告诉她们老妈要过去，难得老朋友见面聊天。

    “难么对了！你爸在的时候，吴老师每天要到我家来的呀。每天下午2点钟，准时得很。”

    “一到1：50，你爸就要说：老太婆，门开出来，她们要来了。”

    “你爸起来把煮好的玉米端到桌子上，把西瓜切好放盆子里。一到2点准，吴老师蔡老师就到门口了”。

    “我跟她们聊到东，聊到西，瞎聊。你爸么不太聊的，他房间里坐床上看电视”。

    见不到老爸的面、听不到老爸声音的老妈，或许想到老房子里闻闻以前老爸曾经的气息，走走老爸曾经的足迹，得以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