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母慈子孝
那是一幅画。
白雪之上,红梅开满了漫山遍野。
皇后王露的皮肤就是画布,被鞭打出的鲜血就是颜料。
封任远便是画师,他手中的皮鞭便是画笔。
当王芷看到自己的侄女被打成这样,而动手的人是自己的“儿子”时,她的大脑顿时宕机了。
“你究竟在做什么?”太后又惊又怒,她手指颤抖地指着封任远说,“竟敢做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丧心病狂?”封任远冷笑了一声,“母后,您应该庆幸,庆幸您还不知道这个贱人的所作所为,否则的话您现在就没有机会在这里站着和我好好说话了。”
太后气得脸都铁青了:“你这逆子!你在说什么?”
刘方从一旁走上来,将一个瓶子放到了摆放满刑具的桌案中央。
刘方躬身解释道:“陛下,这是在坤宁宫(皇后寝宫)搜出来的,经过太医检验,与皇后送来的冰糕中所含的毒药是同一种。”
太后愤怒还没有散去,但听到刘方的话也是迷惑:“什么毒药?”
封任远冷哼了一声:“当然是皇后意图弑君所用的毒药啊,母后。”
太后瞪大了眼睛:“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一定是有人故意诬蔑!露儿她有什么理由一定要谋害自己的亲夫?有什么理由一定要鸩杀君上?”
封任远扬了扬手中的鞭子:“是啊,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我不是正在问吗?”
封任远在发现冰淇淋有毒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声张,而是先装病进行了一波战术欺骗,并且让刘方安排眼线严密监控坤宁宫。
果不其然,他们发现了皇后和宫外的丞相府,有密信在往来。
于是,封任远立刻封锁了皇宫,并将皇后当场拿下。
皇后被拿下之后,封任远开始地毯式搜索,从坤宁宫里搜出了毒药和被销毁了一半的密信。
密信只剩下了一个角,除了知道这封信是给王栩的之外,已经看不出信的内容了。
但是没有关系,在这个人治的时代,并不需要那么完整的证据链,只要能够证明你有异心就足够治罪了。
说实话,皇后有没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呢?
当然是有可能的,但是封任远是不在乎的,毕竟他是个反派。
当皇后送过来的甜品里有毒药的那一刻起,她是不是被冤枉的就已经不重要了,她注定成为这场斗争的牺牲品。
于是,封任远将皇后关到了皇宫地下的秘密监牢,接着开始对她严刑拷打。
平日里锦衣玉食的王露,哪里受过这种皮肉之苦。
哪怕那些拷打全都是流于皮肉表面,但也依然让这位皇后殿下疼得死去活来。
不出一个时辰,皇后就将她知道的事情全都招供了。
“母后,您难道就不想知道,王露她究竟招供了些什么吗?”
封任远走到了太后的面前,凭借身高俯视着太后,给了王芷以强大的威压。
王芷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女又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儿子,犹豫几秒后用比之前弱了一些的语气说道:“无论她招供了什么,你都不该把她这样子……绑着,他毕竟是你的皇后啊,这种事情如果传出去你让天下之人如何看待你?如何看待皇家?”
封任远哈哈大笑,他笑得非常诡异。
王芷不知道皇帝在笑什么,她只感觉到害怕。
“母后,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兄长,朕的舅舅,当朝丞相,居然联合了自己的女儿,也就是朕的皇后来给朕下毒,意图行刺朕之后另立新君,然后择机篡位……”
王芷闻言顿时大声否定到:“不可能!一定是谣言!是哪个小人向你进的谗言?”
“王露已经招供了。”
“定是你屈打成招……”
无论封任远说什么,王芷都一口咬死了自己的侄女是被冤枉的——眼下之事她起先不知晓,但她出于家族关系必须回护王露与王栩。
封任远见这个女人如此嘴硬,便明白不得不出后招了。
封任远从桌上拿起毒药,晃了晃之后说道:“王露说这个毒药是从太医院的一个人那里弄来的……我把那个人也抓来了,你要不要见见他?”
封任远说着这话的时候,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加放肆。
王芷不知道封任远在笑些什么,但她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封任远带着王芷到了另一个牢房,在那个牢房里王芷看见了一个同样被拷打得伤痕累累的人。
“吕明太医。”封任远戏谑地说道,“太后来看你了。”
王芷听见那个人的名字时,浑身的身躯止不住地一颤。
当那人抬起头,王芷看到了熟悉的脸。
封任远双手搭在王芷的肩膀上,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我原本只是想让他招供关于毒药的事,结果没想到他经不起拷打,一打就把一些别的事情也招了……”
王芷的肩膀在止不住地颤抖,脸上染上了一股诡异的红,看起来仿佛愤怒到了极点。
“母后,他是您养的面首吧?”
这句话一说出口,就像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
“荒唐!荒唐!”王芷羞愤不已,“那都是污蔑!你怎么能相信那些谗言……”
“哦?从他的私人物品里,搜出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呢。”
说罢,封任远让人拿来了一些东西——那些是一些女性的贴身衣物。
那些东西做工精良,一看就是皇家贡品。
供给皇家的东西府库都有记载,只要封任远愿意查,很容易就能查到这些东西归属于谁。
王芷紧咬着下唇——她这个时候其实还可以继续嘴硬,只要她死不承认封任远也拿她没办法。
但是突如其来的事情太多,她此时心已经乱了。
大脑已经过载的她,已经失去了语言功能,整个人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答话。
封任远在她的耳边,如同恶魔一般低语:“母后,您也不想您秽乱后宫,您的家族意图谋反的事情,被闹到人尽皆知吧?”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王芷此时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封任远见自己的目的就要达到,于是嘴角勾起了一丝诡异的弧度:“我要您给我那敬爱的舅舅写一封信,就说我已经病重,告诉他谋反的时机已到。”
“为什么要写这种信?”王芷不能理解。
封任远解释说:“如果他没有反意,那么他收到书信后必然会进宫请罪,如果他有反意……”
封任远的手指,已经滑到了王芷的下巴上,他挑起她的头让她直视自己:“您就该选边站队了,母——后——”
在最后两个字时,封任远故意拖了长音。
王芷别过头去,不敢与封任远直视。
但封任远却不让她别过头,用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行让她与自己对视。
“母后,您应该很明白吧?只要我还是皇帝,作为嫡母的您就可以永远当太后,百年之后可配享太庙……可如果王栩成功篡位,您就从太后变成了长公主,届时还有谁会关心前朝的长公主地位如何?说不定他们还会把你卖给戎狄,作为和亲的筹码……”
“……”
王芷沉默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
她错在两个方面,一是没有看清自己的这个儿子,二是没有看清自己的命运。
其实她很清楚王栩的为人,她知道封任远所说的那些事,王栩是真的能做得出来。
当初王芷被送入皇宫,被迫嫁给垂垂老矣的先皇时,兄长王栩就完全没有顾及她的意见。
若是王栩真的成功谋反,那等待着她的结局恐怕不是善终。
封任远继续诱惑道:“母后,支持我吧,我不仅会替您保守秘密,还会永远孝顺您……而王家之中大部分无辜之人,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王芷心动了,她犹豫几秒钟后颤声说:“我可以相信你吗?”
封任远哈哈大笑:“哈哈哈,母后,你不相信我会保守秘密吗?还是不相信我会放过王家?”
说实话,其实王芷两方面都不相信。
她内心对于这个不是亲生的儿子,心中其实怀疑还是多于信任……但事已至此,她似乎别无选择。
封任远见王芷动摇,于是决定趁热打铁。
在王芷的惊呼声中,他突然一下子把王芷推到了墙边。
王芷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大喊道:“住手!你在干嘛?快放开我!”
吕明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浑浊的眼中也满是惊骇。
王芷感觉自己的脚离地了,她拼命地挣扎:“你这逆子!你放我下来!”
王芷没想到皇帝这么大胆,居然敢在还有旁人在场的情况下,就如此丧心病狂。
“这是我的投名状啊。”封任远的笑容越发嚣张,“你不是不相信我吗?那就让我们成为共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