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之后，一道来自中原皇帝的圣旨，传遍了整个草原。

    圣旨的内容其实非常简明扼要，简单来说就是中原皇帝打算开个会，召集所有的草原部落酋长前往夏军大营参会。

    如果是往常，这张绢帛做成的圣旨，会变成一张柔顺的厕纸。

    但在这个时间节点不一样，因为酋长们刚刚接到了消息，中原的皇帝不仅打赢了楼班单于率领的草原联军，而且还成功活捉了楼班单于。

    如今的阿史那烈，已经是阶下囚徒。

    于是，那张圣旨不再仅仅只是一张邀请函，而是变成了胜利者给予失败者的限时投降机会。

    草原各部酋长如果不能在接到信件后一天内出发，便无法在规定时间内赶到夏军大营参加即将召开的会议，届时等待着他们的将士前来讨伐的天朝天兵。

    一个月之后，绝大部分草原部落的酋长，都来到了夏军的大营，前来参加这场由大夏皇帝亲自主持的会议。

    这场会议名为……南北通商会议。

    草原各部落酋长都很震惊，他们本以为自己是来称臣的，结果没想到大夏的皇帝却以迎接贵宾的礼节招待了他们，给予了他们足够的尊重。

    “今天诚邀各位前来，不是为了零和博弈，而是为了互利共赢，在长达数十甚至上百年的交锋之中，草原与中原都没有出现真正的赢家，在不是你赢我就输的武装冲突中，双方永远只有两败俱伤。

    “通过实践，我们发现封闭与敌对只能将天下带入战争的泥潭，只有平等互惠才能让草原与中原实现双赢。因此，我们将在此建立一个联盟，一个平等、共享、互利的商业联盟，这个联盟将以南北互市为基石，以自由贸易为抓手，推动南北互利共赢。

    “我们将推进关税制度集成创新，充分发挥‘看不见的手’的作用……”

    在长篇大论的不说人话过程中，封任远成功把这些学术造诣水平人均胎教肄业的酋长给说蒙了。

    虽然他们都懂中原的汉话，但是他们却完全听不明白封任远在说些什么。

    所幸在场还是有聪明人的，耶律部落的大贤者咄罗立刻开始在人群之中开始用汉语翻译汉语，向这些酋长转达大夏皇帝的意思，这才让这些部落酋长们搞明白了封任远究竟要干嘛。

    说白了，封任远打算开放互市。

    开放互市，绝不仅仅只是单纯的开放而已，封任远还计划推出一揽子关税政策，以及规范市场管理的相关制度……他要建立一套制度，一套与朝贡制度截然不同的制度。

    封任远将这套制度，命名为“自由贸易”。

    说实话，封任远开的这个价码很高，因为自由贸易也就意味着封任远尊重市场规律，将不会以垄断的方式来独自侵吞贸易的利润。

    草原人将以合理的价格买到足够的生活物资，而中原人也将获得源源不断的牛、羊和马匹，双方都能通过交易赚到可观的利润。

    人口、资源、资金将可以在南北自由流通，两地之间将搭建起一座无形的桥梁。

    在演讲完毕之后，众酋长先是沉默不语，随后开始议论纷纷。

    过了一阵，有人率先大胆地提出了问题：“敢问陛下，互市开放后是否还会再关闭？”

    封任远知道对于贸易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政策稳定可靠，于是他当即说道：“此次开放，将永远开放。”

    “敢问陛下，何以保证呢？”

    封任远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些人会这么问，于是立刻拍了拍手。

    随后一个女人从大帐外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青铜制成的器皿。

    她将青铜器皿放在了大帐的中央，随后走到了主座旁边，与封任远并肩同案而坐。

    草原酋长们一开始只觉得那名穿着汉服的女子眼熟，直到后来才有人认出来那居然是楼班单于的阏氏，大草原上代表了天神的圣女——金敏伊兰。

    酋长之中的一些人相当震惊，因为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听说，金敏伊兰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当他们封任远非常自然地用手搂住她的腰时，他们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而有一些早就被封任远策反，在这次战争之中暗中帮助了夏朝一方的酋长则是处之泰然……他们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他们知道大夏皇帝的天兵降临草原是天神的意志，也知道大夏皇帝这一次是替天行道，更知道大夏皇帝这一次胜利后会给帮助他的人带来巨大的利益。

    封任远走到大帐中央：“天神已经让祂的女巫降下了旨意，草原与中原可以建立盟约，由草原的天神和大夏的历代圣贤共同见证誓言，由他们来见证南北自由贸易联盟的建立……如有违背盟约者，破坏自由贸易者，天下共击之！”

    所有酋长都明白了，这位中原皇帝是认真的。

    在武力上无法胜过，经济上对方又极有诚意的情况下，酋长们最终纷纷表示愿意加入这个联盟。

    最终，众人歃血为盟，并共同签订了《南北自由贸易条约》。

    经过此次会议，正式奠定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南北格局。

    谈完了正事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成了结拜兄弟，于是一场大吃大喝的宴席自然在所难免。

    封任远拍了拍手，一个带着面具的人走进了大帐之中。

    伴随着乐师开始奏乐，他开始在大帐中央跳起某种舞蹈，众酋长并不知道他在跳什么，以为他在跳的是某种祭祀的舞步。

    只是那个人穿着异常滑稽，像是个蹦蹦跳跳的小丑，众人看得是忍俊不禁

    当舞蹈结束之后，其余伴舞全都退下了，只剩下那名舞者跪在了地上。

    坐在主座上的封任远抬了抬手说“好了，也不必行此大礼，平身吧。”

    那名舞者站起了身，依旧躬着身子。

    封任远嘴角勾起了一丝怪异的笑，他抬起手之后说：“不要傻站着了，把面具摘掉，然后入席落座吧。”

    那名舞者很犹豫，但见到封任远背后的柳思思渐渐面色不善，他终于用颤抖的手摘下面具。

    面具之下的人，正是阿史那烈，草原的楼班单于……曾经的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