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梦协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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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诡异降临

    想到那些大火焚烧的焦痕,破碎坍塌的墙体,无处不在的干涸血渍,光是脑补十年前的惨烈景象就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刘国富身上的护工服,陈六丁不禁问道:“你之前说四楼那间房间是你爱人的,难道她也……?”

    刘国富沉吟着,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向外面逐渐阴沉的天空,神情复杂,有些愤怒,有些疑惑,有些懊悔,更多是深深的无奈。

    陈六丁不动声色挪到刘国富的位置上坐下,今天从下公交开始屁股就没沾地,这一坐顿时浑身舒坦。

    刘国富看了看表,又掏出一根烟点上,随着袅袅升起的烟雾,开始缓缓讲述这座医院的往事:

    三十年前,在凌霄会渝城分部副部长徐泽明,理事刘国富,以及另一名理事周鹏的牵头下,开始执行“防火墙计划”,渝城市综合精神病医院落成,徐泽明任院长,刘国富和周鹏任副院长。

    计划刚开始确实收获了不错的成效,数年间不少隐藏的污染者被揪出来,其中不乏社会名流和担任要职的官员,于是,在徐泽明的建议下,凌霄会开始加大投入,对疑似污染者的抓捕范围也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大。

    对于因此带来的安全隐患,医院也不是没有预案,长期以护工身份驻守在此的觉醒者就多达21人,其中B级队长一名,C级分队长4名,其他D级E级战斗人员16名,整个医院的安保在当时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万无一失。

    直到十三年前,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刘国富的爱人叫张霞,两人既是夫妻,也是同属凌霄会的战友。

    那一年,张霞带领一支小队执行任务,结果遭遇污染者伏击,在一座偏远村落里失联了整整72小时。

    当支援小队找到这里时,整个村落,连同张霞带领的四名队员已经全部死亡,现场极其惨烈,几乎没有留下一具全尸,负责带队的张霞却奇迹般存活下来,她晕倒在血泊中,而且只是受了轻伤。

    回来之后,张霞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情绪很不稳定,有人开始怀疑她已经被污染,分部高层商议后,决定将她送到精神病院重点观察。

    刘国富为此大闹一场,打伤数名同事,最终被罢停了理事一职,同时为了避嫌,副院长的身份也被取消。

    为了照顾张霞,刘国富只能以临时护工的身份出入医院,转眼就是三年,张霞的状态一点点好转,分部也开始研究是否解除她的观察状态,眼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就在这时,提前过着退休生活的刘国富突然接到紧急任务,需要远赴边境执行支援一起大规模污染事件,来回至少七天。

    “当时没想那么多,既然还信得过我,那我就去嘛,谁知道回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除了一栋废楼,什么也没留下。”

    刘国富的叙述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啧啧,感觉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啊!”陈六丁嘬着牙花子感叹道。

    刘国富饶有兴趣地转过身来,问道:“哦?何以见得?”

    “太多巧合了吧?电影都不敢这么演!”陈六丁拍了两下桌面:“而且135人无人生还?这医院里都是帮什么人啊?就算打起来,也总得有一边剩下点儿吧?”

    刘国富“嗯”了一声点点头,像赶苍蝇一样把陈六丁哄到一边,坐回椅子上说道:

    “我们也不傻,之后尽可能地做了调查,医院里135具遗骸,全部对得上,包括副部长徐泽明,理事周鹏,21名护工和111名病人,还有张霞,一个都不少。”

    陈六丁靠着墙,看着书架上乱七八糟的报道陷入沉思。

    五秒后,他放弃了思考,十年前的破事儿,跟自己又没关系,懒得去费脑细胞。

    “行啦,快走吧,也没指望你破案。”刘国富轻轻叹气,起身走向小隔间。

    走?你不走我怎么走!

    陈六丁站在原地,直到刘国富换上骚气衬衫出来,才微微松口气。

    两人穿过扭曲的铁门,来到医院门口,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狂风卷着野草如波浪般翻滚,闷雷声在耳边回荡,光照直线下降,让整栋医院看起来更加阴森诡异。

    “要不要这么倒霉啊?大爷你带伞了没?”

    陈六丁眉头紧锁,从这里到地铁站可是有20分钟的路程,周围都是树林荒地,躲都没地方躲。

    刘国富望着天上的乌云,突然问了一句:“小子,看看手机有信号没。”

    陈六丁掏出手机,右上角只剩三个小字:无服务。

    “咦?怎么没信号了?”

    把手机举过头顶,左右晃了晃,突然“噗”地一声,手机里冒出一股青烟,屏幕熄灭,彻底报废成板砖。

    “啊啊啊啊!我靠!什么情况!?”陈六丁心态炸了,这手机虽然不贵,但也是自己省吃俭用才舍得买的……诶?等会儿,这是在游戏里吧?

    那没事了。

    不过还是有些心疼,毕竟游戏货币很可能在现实中也能花。

    “走,回去!”刘国富阴沉着脸,转身往回走。

    “回哪儿?”陈六丁暗骂一声,剧情该来还是来了,只能跟着刘国富返回医院。

    外面已经跟黑夜差不多,医院里更是漆黑一片,说伸手不见五指都不为过,陈六丁只能勉强分辨前面花衬衫的轮廓,磕磕绊绊跟在后面,重新回到了值班室。

    刘国富径直来到书架前,从最底层的纸箱里抽出一个黑色铁盒,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一把精致的小手枪,通体银白,似乎还铭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文,

    “这是传说中的法器吗?威力大不大?”陈六丁看得双眼放光。

    “不是。”刘国富拿出手枪,推开窗户,对准天空:“是信号枪,叫救命用的。”

    “……啥?”

    在陈六丁的懵逼脸中,刘国富扣动扳机,手枪上的铭文迅速亮起,接着“砰”地一声,耀眼的红色火光直冲天际。

    但很快,看似势不可挡的信号弹在百米高空突然折返坠落,就像击中了一面看不见的墙。

    信号弹落到医院楼顶附近轰然爆开,没有什么强烈的冲击波,只有如烈日般刺目的光芒和迅速扩散的磅礴能量。

    刘国富看着这一幕,眼睛瞪大,瞳孔失去焦距,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口中呢喃出一个名字:

    “……张霞?”

    陈六丁见老头儿状态有些不对,连忙过去搀扶住,疑惑问道:“你刚刚说张霞?什么意思?她不是死了吗?”

    刘国富努力呼吸着平复情绪,眼神从茫然变得狠厉:

    “张霞确实死了,但这是她的能力,在整个凌霄会都非常特殊的觉醒力之一,空间禁锢!任何东西都出不了这个空间,光也不行!”

    陈六丁一惊,忙问道:“人都死了,这能力又是谁放的?”

    “污染者……吞噬灵魂,就可以夺取对方的能力!”

    刘国富咬牙切齿,青筋暴起,手指关节捏地咯咯作响。

    陈六丁松开搀扶的手,这个老人现在极度愤怒,杀害他爱人的凶手可能就在附近,如果说话不注意,自己可能都会遭殃。

    信号弹的光芒逐渐淡去,周围重归黑暗,狂风在屋外肆虐,吹得整栋楼的破烂窗户哗哗直响。

    忽然,在狂风带来的嘈杂声中,陈六丁似乎听见很多人在窃窃私语,感觉模糊难辨,但就算捂住耳朵,也能清晰地钻进脑子里。

    刘国富的情绪平复了一些,他看向紧张不安的陈六丁说道:“这座医院浸泡了太多污染者的血液,每天超过晚上六点,那些不甘的灵魂就会开始躁动,你只要待在这个房间别乱跑就行。”

    陈六丁确实有些紧张,就算知道这是游戏,是假的,那玩密室逃脱也照样吓人好吧?

    重新关好窗户,刘国富把信号枪递到陈六丁手里:“这东西你拿着,我回来的时候会直接踹门,凡是敲门的,都不要开。”

    陈六丁把信号枪揣进兜里,坚定说道:“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去冒险!”

    开玩笑!我的任务是确保你这糟老头子活着,万一你出去送人头了,我那一万块奖励跟谁要去!?

    陈六丁的话让刘国富一愣,随后表情古怪地问道:“小子,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对我外孙女有什么企图?”

    这次换陈六丁愣住了:“你外孙女?……谁啊?”

    刘国富一脸看破真相的样子,没好气骂道:“你这臭小子还跟我装傻是不是?白天你就跟了我一路,之前又跟我套近乎,现在又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想让我念你的好是吧?我告诉你!就算我外孙女是你救的,但一码归一码!想当我外孙女婿,没那么容易!”

    陈六丁被喷了一脸口水,抹了把脸不确定道:“您外孙女是……?”

    “郑白玲啊!”刘国富抬起下巴,满脸自豪:“我外孙女天生丽质人见人爱,跟她外婆比也不遑多让!想泡她的人从这里排到巴黎,你摇号了吗你?”

    尼玛……你爷孙俩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一个个排队等着我去救?关键是……按照老刘头的说法,我要保护他,确实只有这一个理由说得通,这还怎么洗?没得洗啊!

    刘国富见陈六丁语塞,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大手一挥道:“你就在这儿待着,菜鸡一个,出去只会给我添乱!等事情结束了,我再好好考察你!”

    你考察我什么?老头儿你认真的?谁要做你外孙女婿啊?直接给我钱让我离开她不行吗?

    内心疯狂吐槽,刘国富却已经闪身出了门,速度快到陈六丁根本没反应过来,等迈步想追上去时,值班室大门已经被重重关上。

    陈六丁险些被撞到鼻子,一个趔趄的功夫,重新打开门,外面早已没有了刘国富的影子。

    狂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漆黑的走廊里寂静无声,侧耳去听,除了无数若有若无的低语,哪儿还有人走动的痕迹。

    呆在值班室应该是安全的,但该死的任务明摆着告诉自己,如果什么都不做,老刘头必死无疑!

    咬了咬牙,陈六丁决定出去找人,刚迈出值班室,就听见出口方向传来“哐哐”的撞击声。

    壮着胆子摸过去,就在靠近那扇扭曲铁门时,一团黑影在不远处挡住了去路。

    陈六丁心跳开始加速,屏住呼吸,眯着眼睛努力去分辨这团影子。

    渐渐地,眼睛开始适应昏暗的光线,影子也逐渐变成勉强分辨的轮廓,然后,陈六丁感觉头皮要炸开了。

    那是一团……不,应该是十几个如蜡般融化的赤裸人体被强行捏在一起,外形如同巨型蟾蜍般畸形恐怖的怪物!

    此刻它正趴在铁门前,伸着脑袋拼命往外挤,但无奈体型太大,溃烂的皮肤在门框上摩擦撕裂,黑色污血四处飞溅。

    陈六丁脑瓜子嗡嗡的,真的很想立刻退出游戏然后反手一个举报!

    继续屏住呼吸,缓缓转身,此路不通换条路,战胜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他娘的无视它!

    “咔嚓”!

    脚下的玻璃碎成几块,同时碎掉的,可能还有陈六丁不堪重负的心脏。

    回头望去,那怪物已经停了下来,从铁门里拔出血淋淋的大脑袋,用两个脸盆那么大的血窟窿看向陈六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