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在病床上装昏迷，度日如年，全靠在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利维坦聊天。

    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张伟在说话，因为利维坦一直生活在海洋之中，在她活跃的年代，大地冰封万里，穿着草裙的野人在冰原上狩猎长毛象。

    就这样过去了三天，他才装作清醒。

    按照医生的诊断，他体内有五根肋骨骨折，脏器破损，却在龙血的自愈机制下奇迹般活了过来。

    张伟心说要不是不想被你们当成龙，我三天前伤口就愈合了。

    战舰停泊在格陵兰岛的港口，因为言灵.九幽而被冰冻的专员，以及侥幸逃过冰封的专员，接下来会被转移去卡塞尔学院。

    能存活下来的人屈指可数。

    宫本志雄、樱井秀一和龙马弦一郎都没有受伤，就是第一次遭遇龙王，让他们的神经一直难以放松，时常出现幻视幻听。

    上杉辉虎还在昏迷中。不过她是把自己累的，言灵.鬼胜能在短时间内让她无视疼痛，精神高度集中，全力以赴斩杀了六只小型尸守和一只大型龙王鲸尸守。

    作为代价，言灵结束后，她就因为痛觉的延迟反馈而陷入长期昏迷。张伟估计起码还要有一周的时间才能醒来。

    当下，其余四人先坐飞机返回脚盆鸡，利维坦在沿海港口暂时停驻，张伟则坐着轮椅，被一同接去了卡塞尔学院。

    他给出的理由是自己需要疗伤，但医生们发现这家伙白天坐轮椅，晚上居然可以自己下床去厨房找夜宵吃。

    到后来他是真的需要时间修养了。因为在某一天偷吃夜宵的时候，他吃了一块原料不明的海鲜饼，然后嘴唇和五肢肿大，直接昏迷了过去。

    ——后来才知道，那块海鲜饼里，有龙虾。而他对一切带壳的东西都过敏。

    卡塞尔的高层们也想见一见这位脚盆鸡执行局新上任的炼金装备组组长，想从他手里拿到制造那种仿生龙躯和酷似星球大战光剑的技术。

    那种，能够和纯血龙族匹敌的技术。

    ……

    从格陵兰岛飞往芝加哥，在机场降落后，去火车站，在爬满青藤的古老站台乘坐一辆如巨蟒般的银白色列车，经过约四十分钟抵达卡塞尔学院。

    当初昂热在这里包下了一整座山头，整座山，包括山旁边的土地、湖泊，都是卡塞尔的。

    “上杉先生，请跟我来。”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的金发大波浪秘书在车站等候，推着张伟的轮椅出站。

    真是腐败的小布尔乔亚。张伟在心里说。

    乘坐吉普车顺着盘山公路上去，有大面积的森林。

    枝叶呈暗绿色并闪闪发亮的榛树林，有的枝头还挂满了一串串果实;在一年里的这个季节，榛子红得像是用朱砂画成的。

    巨大的蕨类植物长得很高，从下面走过时，碰不到它们的枝叶。

    被称为妖精之湖的水域在山脚下延展开来，那是一片与远方森林相连的、水波不兴的湛蓝水面。

    卡塞尔学院执行严格的军事化管理，在校内负责后勤、安保工作的是特种部队退役军人，学生宿舍底下的地下室就是武器库，在校园里见到的每个学生，不管男女，都身穿土黄色的制式军服，有的佩刀，有的配枪。

    学生想要成为执行部专员，所经受的训练是海军陆战队训练量的四倍。

    秘书指着一栋体育馆式的建筑说那是射击训练场，另一栋两层楼房是剑道馆，某某看上去是足球场的绿茵地虽然的确是用来踢足球的，但所用足球是装备研发的炼金爆炸足球，可以锻炼学生的反应能力。

    绿茵地后面的环形广场上摆放数门一百多年前的加农炮，那是夏之哀悼事件中狮心会成员们用来轰炸死侍的老古董。

    一座典型的古罗马式穹顶建筑，大厅中心地面微凸，以白色大理石为主拼成图案，沿墙均布7个壁龛，正中为一个大门廊，门廊有三排列柱，柱身用红色花岗石，柱头以白色大理石制成，采用科林斯柱式，形象庄重肃穆。

    在大厅里，陈列着数尊雕像，张伟看到了梅涅克、加贝特、路山彦等人。

    秘书说这里是卡塞尔的英灵殿，用以纪念在与龙王战斗中牺牲的秘党狮心会成员。

    张伟心道这可真是个不吉利的名字，名字和真相往往一致——奥丁把这里当成了他的巢穴。

    不过奇怪的是，他在一众雕像中，看到了一个人面鹰身的披甲武者形象。

    这不是他吗？

    秘书也解释不清这尊雕像是从何而来的，这时候，一个声线略有沙哑，但十分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是一位对秘党做出过杰出贡献的种花家人，我是被他从卡塞尔庄园的废墟里挖出来的，当时我几乎变成了一具焦炭。”

    已经一百多岁的老人从草坪边缘走过来。

    他身穿黑色定制西装，澄明瓦亮的意大利皮鞋，胸口常有一支鲜艳欲滴的红玫瑰。白色的头发梳得很整齐，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但线条依旧坚硬，银灰色的眸子中跳荡着光。

    喂喂，这个风骚的老头是谁？当年那个一丝不苟的严肃小伙子呢？

    张伟内心吐槽着昂热的品味，却也对他依然还记得夏之哀悼事件中自己的出现感到震惊。

    “那他的名字是？”

    “这也是我感到非常抱歉的地方，我已经不记得他的名字了。我找不到任何证明他存在的痕迹，可我非常相信我的记忆。有某种言灵把他的名字甚至是存在，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抹去，能做到这种事的只有龙王。”

    张伟明白了，昂热的记忆也受到了奥丁的权能影响，但或许是因为当年把他从废墟里挖出来的时候，给他喂了一根李雾月龙骨的指头，所以他具有一定的抗性。

    女秘书告退，昂热推着张伟的轮椅穿过庄严肃穆的大厅，边走边说道：“上杉先生，因为我们的专员刚刚蒙受了巨大损失，所以没办法在这种时候为一个击退龙王的英雄举办庆祝误会，请见谅。”

    “能有校长来迎接我，已经是最高规格的礼遇了。”

    “你的过敏好了吗？”

    “差不多了。”

    “不知道和龙王直接对垒有什么体会？”

    “像是印第安人向长枪短炮的欧洲人发起冲锋。”这的确是张伟的真实感受，在拥有LV5权柄后，他或许可以达到人形龙王的平A攻击力，但是和真正的龙王之间的区别，就是拿着长矛的原始人遇到全副武装的特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