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神高照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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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可戏

    改邪归正,发愿容易实施困难。

    东大街这间铺子说是铺子,其实就是间临时搭建的偏房,屋里屋外打了饥荒似的贫瘠,好一番布置才不至于像乞讨君驿站。

    秦耀儿捧出八宝粥和鲜肉包,再配了一碟子咸菜,亲自送到宋安平手上。

    “请用早餐。”

    宋安平啧啧称奇,“好家伙,原来秦小姐会伺候主人呐,终于有一点为人奴仆的自觉啦。”

    秦耀儿压下不适,平心静气道:“少爷安葬亡父,又妥善安置我,正如姑姑所言,犹如父母再生,我再不知好歹,就是非不分了。我定结草衔环,鞍前马后,以报恩情。”

    宋安平平素吊儿郎当惯了,哪适应这么正正经经说话,拿个大包子啃上一口,只觉汤汁鲜甜肉馅十足,不由道:“包子哪儿买的?”

    秦耀儿心头微松,“这是我自己做的。我娘是豫章人,我爹爱吃那边的食物,家里膳食就以江南口味为主。”

    宋安平故意挑刺儿,“清粥小菜偶尔新鲜,我更爱闽南菜清鲜香脆。”几口干掉一个大包子,“坐下吃啊,站着干嘛,影响我食欲。”

    秦耀儿就坐下,“罗卜白菜各有所爱,少爷爱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又不是地主老财,宋石、宋安平、宋无行、宋愣子随你叫,别叫我少爷,听得我瘆得慌。”

    “宋安平、哥哥。”

    宋安平咕咚吞下滚烫的八宝粥,烫得想喷出来大骂一声“握草”,又想起要在女眷面前保持形象,硬生生忍住将喉管食道胃袋烫得起泡,一瞬间不禁憋出眼泪来。

    秦耀儿不知就里,“安平哥哥,你怎么了?”

    大无赖强忍住心烧,还得抽空说“没事”,免得在小妞面前折了面子。

    秦树瞧得无言以对,又有些啼笑皆非。

    可见世间事没有绝对,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时出了名的无赖,也许是古道热肠的善人,而有时标榜忠孝节义的族人,背地却是害死人不偿命的恶人。

    不过善恶两分,多在一念之间,比如正受蛊惑的宋安平,眼看就要重蹈覆辙,再入江湖了。

    “来了个大财主,人傻钱多赌运差,凡赌场中人,全都赢麻了。安平老弟,你运气那么好,只要赌上几场,小闽县首富就非你莫属啦。还在等什么,快随哥哥一起去呀。”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宋安平心一热手一痒腚一抬,立马就想奔赴战场。

    然而顺着赵老二的目光,秦耀儿闪身躲进了里屋,眉头一皱临时改了口,“好二哥,这两日没睡好,且让我休息一场,容后再战。”

    “守着美人,还睡得着吗兄弟。”赵老二不舍地收回目光,压低声音道,“兄弟一场,好东西大家分分呗。”

    “哈?”宋安平一时没反应过来。

    赵老二朝里屋斜斜眼,同时还努努嘴。

    宋安平慢慢道,“什么?”

    “哎呀兄弟,这还不明白吗。咱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情分,好东西向来是不分你我,那么大一个美人儿,兄弟吃肉,哥哥也分点汤……啊!宋愣子你干什么!啊啊啊,别打了,别打了!”

    宋安平骨架硕大肌肉丰满,肩宽体阔壮似狗熊,两条大长腿往那儿一杵,光是立住不动都能震慑旁人,更何况不要命起来,那是索人性命的节奏。——概因这种体魄,人见了先就输掉三分气势,所以对他总是格外容忍(害怕?),养成个无法无天的性格,好在颇讲江湖义气,又不大在乎钱财(分赃?),因此在圈中有宋愣子的诨号。

    闻听宋愣子赢得个绝色佳人,赵老二心中那是嫉妒不已,总想让他把人带出来鉴赏鉴赏。

    李多鱼倒是劝过几句,可惜他满心只有“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道理,哪里听得进去,这不逮着了机会,按照惯例索要起来。

    照常来说,宋愣子毫不含糊地就会拱手想让……

    谁知连个预兆都没有就挥拳如雨起来,三五两下打得赵老二蔫吧成条死狗,躺在地上装起了尸体。

    秦树骇然,见宋安平犹不解气,连忙跑出来阻止,“再打就出人命了!”

    宋安平扯着赵老二领子将人提起来,“记住了,谁打她注意,下场就是个死!这次饶了你,下次见面,再不是兄弟,滚吧。”

    赵老二屁滚尿流滚走,哪里还敢再提赌场之事。

    宋安平心头烦闷焦火,抹了一把嘴,冲屋内喊一声,“老实待着,不许出门”,冒雨冲了出去。

    李多鱼正哼哧哼哧帮村花家干活,“兄弟,啥事儿呀,我正忙着呢。”

    “鱼哥,出不起聘礼,你这样干到天荒地老,人家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李多鱼苦笑,“那能怎么办,除了诚心我一无所有,或者出去干上一票大的,可那样就彻底没机会了。你嫂子说过,只要我再犯一次,我俩就彻底玩儿完!”

    宋安平出了一回神,倒不再嘲笑李多鱼舔狗。

    “听说沿海渔民有好宝贝,只是苦于没有销路白放着生灰。我想去走一趟寻一回,搞得到宝贝最好,搞不到就走私一批盐,不至于空着手毫无收获。鱼哥胆大心细,我想出钱相聘,你敢不敢跟着我干?”

    李多鱼沉吟道:“可你嫂子?”

    “怕甚,就说山中打猎,搞到钱就回来迎娶呗。无非就是怕煮熟的鸭子飞了,这样,我借你银子先把亲定下,拿到庚帖余下事不就稳当了。”

    李多鱼眼睛一亮,又有些犹豫,“可要是没挣到钱……”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定下来再说。运气好赚了钱就还我,空手而归就在你的工钱里抵账,总之不用担心还钱。”

    李多鱼大喜过望,一把抓住宋安平的肩膀,“平弟,好兄弟,你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又出主意,“路途不算近,时间不算短,可以找些兄弟同行,赵祥子、赵老二……”

    宋安平眼神一厉,“别给我提他,此人心地不纯……”将刚才发生的事和盘托出。

    “以你平素的性子,不至于大打出手,为何?难道真上了心,朋友妻不可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