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所谓极乐
青云县外的一处庄园内。
地下监牢里传出一阵阵妖兽咆哮声,还有粗重铁链在地上拖行、互相碰撞的“叮当”响动。
一双双猩红兽眸极尽凶残,令得偶然路过的武者都亡魂直冒。
在一些牢笼里,还关押着已经失去理智、嘴角流涎、趴地兽行的武者,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吼叫声。
从他们青筋暴起、皮肤血红还有多处针孔、缝合线来看,当是被当做试验品许久。
最惨的一些人,甚至被缝合上了狼、豹乃至狮妖的肢体。
半人半兽,极其扭曲。
在地牢最深处,灯火通明的一间房间里,一头初具人形的虎妖被牢牢浇筑在精钢铁块内。
“滴答滴答。”
它的心脉处被扎入导管,一旦被打开止逆阀就会流下滚烫的心头血。
“杀……杀……”
虎妖愤怒咆哮声震人心神,口中竟然能吐出部分人类语言字句。
“野兽终究是野兽,哪怕成了妖也是一样……咳咳。”
白虹武馆主白惊鸿嗤笑一声时,不小心牵动了贯穿心肺的伤口,止不住咳嗽。
当即就有心腹上前,将一碗不明药汤递上。
“咕噜”一声。
白惊鸿将其悉数饮下,苍白的面色才好了许多,眉眼之间尽是愤恨,“秋浅斟那臭女人,这一剑真是差点杀了我。好在,我早已研究兽化之法多年,身体异于常人,才勉强活了下来。”
“馆主威武。”
心腹合时宜地拍了下马屁,却是不敢去看白惊鸿裸露的大块肌肉上,已经长出一片片虎毛。
他的双眼也逐渐变成竖瞳模样,连双手都长着利爪。
“白惊鸿……你个狗男人!”
唐芸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通道中传来,当即激起一阵阵狼嚎狮咆,令得凶煞气息如同浪潮。
白惊鸿看着快步赶来的丰腴妇人,为之眉头紧蹙,“我不是说过。让你别来这里?”
“你的儿子死了!你还关心这么多?”
唐芸红着眼眶、紧绷着全身,犹如一头发怒的慈豹,“羽儿那么乖巧,那么温文尔雅,从来不会主动伤害任何人。
凭什么,他要遭遇那么多不幸?
先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骚狐狸勾引他,害他被人砍掉四肢,差点成了废人。
好不容易,我们找到了筋膜蛊虫帮他接好四肢,重新回归正常人。现在,他却被摘星阁的捉刀人给杀了。
摘星阁还包庇这群见财起意的贼人,还要求我们赔钱……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抛开事实不谈,我们可是死了儿子啊!”
“那你想怎么做?让我去跟摘星阁拼命不成?”白惊鸿陡然暴怒,一伸手便捏住了唐芸的脖颈,“你是在逼我送死?”
“咳咳咳……”
唐芸喘不过气来,两只手徒劳去掰白惊鸿虎爪一样的手掌,白皙面容很快就鳖成了酱紫色。
“馆主。不可啊。”
心腹见大事不妙,连忙出声劝阻。
“砰”的一声。
这名心腹只感觉眼前一花。
他整个人猛然被拍飞,在远处墙壁上化作了一滩烂泥。
“呼。”
白惊鸿发泄无法遏制的怒火和凶煞,竖状瞳孔勉强恢复正常,松手放开了唐芸。
唐芸跪倒在地许久,喘息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呜呜呜”地开始哭泣。
白惊鸿被吵得有些烦了,从隔壁桌上摸出一本册子、一罐虎血,一齐丢在了她身上,“我被秋浅斟盯着,以当下状况无法随意行动。你拿着这两样,应该足够报仇。”
“这是?”
唐芸抹着眼泪,拿起册子一看,当即大喜过望。
“滚吧。”白惊鸿面色冷漠。
唐芸当即委屈地抱怨,“羽儿是我生的,就不是你儿子了吗?”
白惊鸿虎目圆瞪,杀意毕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破事?要不是看在相濡以沫的那段岁月,你们能活到现在?”
“白惊鸿……你……伱冤枉我……”
唐芸畏畏缩缩的却还想狡辩。
白惊鸿浑身虎毛炸起,裂开的大口之中隐隐有咆哮之声,“看来,我对你太过仁慈……”
“我……我不跟你说了。”
唐芸连滚带爬,转身就逃。
“哼。”
白惊鸿冷哼一声,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杀意,正准备继续以虎血更换体内之血。
安静没多久。
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哎呀呀。白馆主怎么这么大火气?”
一身青蓝道袍的青年道士,用手帕捂着口鼻,看向墙壁上一摊烂肉,贪婪地舔了下嘴唇。
白惊鸿淡淡看了他一眼,“明识……你来做什么?”
“买卖不成仁义在。白馆主何必如此拒人千里之外呢?”
道号为“明识”的青年道士,缓步上前,打量了虎妖几眼后,开口回答:“你与其寄希望于这种畜生,为何就是不肯接受师尊的赐福?那可是真正的长生不死大道。”
“呵?长生不死大道?李齐不还是给人杀了。”白惊鸿丝毫不给对方留面子。
明识却也不恼,仍旧和颜悦色地劝说:“难道成为妖,就比成为魔药更高尚?这样下去,你怕是连人的理性都维持不住。”
“你们别把我当傻子。我可没有成为别人口粮的癖好。”
白惊鸿捏指成爪,瞬间就扼住了明识脖颈,一双虎目威势逼人,“李齐死之后,我们的交易就彻底结束。别再来烦我,懂?”
明识身处险境,脸上笑意仍旧淡然,“我们给了你这头虎妖。可你却没能保下李齐。这场交易还不算完。”
“给我《百兽战法》的虎力篇,那我们还有得谈。”
“你要是能有这悟性,也不至于去研究妖化之法。更何况,虎力篇可是我们一步步放出来的鱼饵当中,最重要的那个。”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自然是……得道长生。”明识双目狂热地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极乐,“为了这个远大理想,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疯子!”白惊鸿怒斥一声,一把将明识丢出门外。
明识一个翻身,安稳落地后转身走入漆黑通道。
离别时,他留下一句意义不明的话:“白馆主。你的时间可不多了。再不及时悔悟,极乐之地将没有你的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