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生死之际
主室勉强通了一阵风,老大哥和他手下大将们迫不及待,阴冷的语气指使一个小伙子打前阵。小伙子肚子里估计骂娘不断,可是不敢不从。他在袖桶里搓了搓指头,咬着牙迈过石门。
通过耳室的扫荡,这个墓主身份的尊贵不言而喻。与之身份相匹配的主室,果然没叫盗墓贼们失望,探照灯照进去,竟然无法直达对面墙壁。
入门后,先是一条两米多宽的“河道”,上面架着汉白玉石桥。大家一起并排通过,都不显得拥挤。走过石桥,到了“广场”,广场四周隐约不少雕塑,但是无人顾得上前去研究,众人目光都锁在广场中央。
因为台阶已经赫赫在目,很明显高台之上,就是此处墓地的核心了。
财富就在眼前,盗墓贼一拥而上,到达一个圆形平面的高台。接下来,人人傻了眼,心头的凉气,一下子窜到脚底。
高台之上,确实有棺椁。关键是不止一个棺椁,好巧不巧有三个。外观一模一样,呈“品”字形放置。结合刚刚在耳室看过的壁画,这会儿众人心里不得不浮想联翩。
一般古墓内,有单葬棺,也有双葬棺,或者多葬棺的。但是阴宅事大,多个棺椁必然会规规矩矩地摆放,不会像眼前这般儿戏。
事出反常必出幺蛾子,即便是跟死人打惯了交道的盗墓贼,这下子也犹豫不决,要不要继续开棺发财。
一时间,众人的眼睛都看向了老大哥,等待他的最终决定。
地下的事情,毕竟不比地面上。要说坚定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一旦离开了阳光,谁也说不清楚。秉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先辈诫训,才不会拿命换钱。
发死人财的事情,目的是发财,不是跟着死人。盗墓贼长年跟地下打交道,自有一套祖传的老规矩。
面对诡异的三棺布阵,老大哥内心纠结一番,最后还是一咬牙,放弃了开棺。
他也没心情安抚手下们,扭过去头,就一句话,“我们撤!”
当家的已经发了话,盗墓贼们就紧跟其后。任重楼两个,又被牢牢夹在了中间,大家退回到破开口子的耳室。
到了这个时候,气氛就比较尴尬了。所谓秋后算账,不过如此。
虽然有些话,目前为止还没有挑开,大家却都心知肚明。
眼看越过这处破开的墙壁后,就是一些人生与死的离别,还没待老大哥发话,已经有识趣的几人,分别默契地按住任重楼和任松节。
老大哥目光不善地盯着两人,眼睛缓缓打量一番后,拍了拍任松节的肩膀,“下辈子少吃点,做个瘦子吧。”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脑,可惜大家都是聪明人,谁的心里也没有困惑。
看来是死到临头了,任重楼双腿忽然停住了颤抖,脑袋中一瞬间全是回忆和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最后,他的记忆定格在一所中学的校门口,那是今年夏天之前,大家放假离校的日子。
如果可以再回去,坐到熟悉的座椅上多好。
任重楼暗暗想着,脸色死灰一般。至于周边看热闹的面孔,在他眼睛中逐渐模糊起来。
任松节对于挖苦的话语,没有回应,眼神呆滞地看着盗墓贼。
老大哥看着两人萎靡不振的样子,竟然有心劝上几句,“你们两个留下来,虽然鸠占鹊巢,可是要换个思路。这个时代,再牛逼的大人物,死后也不能享受这般规格的阴宅。心里偷着高兴就行,不用说出来感谢的话。”
想着说了句水准挺高的有趣话,老大哥不自觉哈哈笑起来。其他人此起彼伏地跟着笑,倒不是因为被笑容感染了,而是打心底里就开心。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可是这回开张,怕是三十年的大鱼大肉,都吃不完的。
任松节垂头丧气地苦笑道:“大哥,能不能满足我们最后一个小小的要求?这个小要求,不会耽误你们多少时间。”
听到任松节开口说话,任重楼心中一亮,节哥果然准备行动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之间自然不能够言语相商,也无法眼神交流。但是,任重楼凭着直觉,想到了同伴可能要用的脱困方法。说来说去,还是要依靠同伴的自身优势。
机会只有一次,既然别无选择了,那也只能朝着猜想的方向拼一把。拼错了,大不了就住阴宅,拼对了,就可以去住大酒店。
任重楼悄悄按下紧张的情绪,就准备听到盗墓贼口出“说说看”,谁知却是“不必了,我懒得跟死人废话”。
完全没有按照套路出牌的盗墓贼,任松节被他的话噎得一时语塞,任重楼内心里,如坠深渊。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被无情敲碎。
与死人打惯交道的盗墓贼,的确是薄情寡义。
任重楼突然觉得头晕目眩,以为这是绝望后的体虚,然而却被左右两人松开了手。耳畔一下子响起乱糟糟的喊叫声“地震了,地震了”,眼前人影憧憧。
在这十几米深的地下,出路只有一条半人高的盗洞。果真卷入地震的话,任你是三头六臂,也不够大地掩埋的。
一瞬间,灯光胡乱地散落一地。众人惊慌之中谁也顾不上了,纷纷爬到墙角跟避难。至于通过盗洞逃出去,盗墓贼都不傻。这种情况下,狭窄的洞穴里,一旦出现了崩塌,里面的人只会死的更快。
盗墓贼果断放弃了这条路,也给任重楼两人留出了机会。况且这个时候,已经没人看押着他们俩。
机会就在眼前,任松节毫不犹豫将同伴推进盗洞,自己也落步其中,随手还捡了一把长剑。
两人刚入盗洞,地面的晃动却戛然而止。整个墓室内的异状,前后也不过几秒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危险解除了,盗墓贼们个个顿时傻眼。两个人质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再不上前追赶过去,人质怕是很快就要彻底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