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疑鲔救人
是一个老者,骑着二八大杠,经过两人身旁没有停下。继续往前骑行一段,老者下了车,马不停蹄地步行顺坡而下,一鼓作气,冲进河水中。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毫无一丝卡顿地在两人眼前表现完毕后,就见河里的老者胡乱扑通水,脑袋自始至终在水面之下。
这是要闹哪一出!
游泳,不像;寻思腻活,那何必继续挣扎呢!
堤坝上的两人,目瞪口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要救人。
落水之人还在折腾,任松节终于回过神,一转脸,“我不会游泳啊,楼哥你呢?”
“哦,我会!”任重楼瞬间明白了意思,一把撒手车子,就冲下堤坝。奔跑途中,踩着湿滑的草身,几次差点没有歪倒。
最后被任重楼拖上岸的老者,散了架似的缓缓回气。眼睛也慢慢张了开,到底是捡回了一条小命。
任重楼盘腿坐在附近,见他有点精神了,喘着大气问道:“我说老先生,您今天是唱的哪出戏本啊。咱们爷俩的小命,差点折在河水里。”
老者眼神暂时还是恍惚的,呆滞好一阵子,终于有了动静,疑惑地啊一声。
任重楼只好重复道:“我是说,您老人家,怎么会直溜溜地进水里了。”
“哦!”
老者回应一声,有气无力地开口道:“没死啊,我还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了。哎,心情一激动,脚下没刹住身子,所以……”
任松节抽出牙缝里的茅草,打趣道:“当然没死,你的架子大,阎王爷伺候不了,吹落打鼓给送回来了。”
还活着就好,老者听到风趣的话,思维也恢复了活跃。虽说自己年纪一大把了,到底还是喘着气舒服,不然哪有机会看到今天壮观的南迁鹤群。
老者名叫白术,身体无碍后,他就道出了自己姓名。见两人准备要走了,白术伸手,各自拉住一个,死活要将救命恩人拉回家,好好感谢。
任重楼无奈,只好说道:“白爷爷,您也周身湿透了,还是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小心着了凉。再说,我这浑身上下,也要回家换衣服啊。至于感谢,真的没必要,遇见了嘛,我们肯定不能够袖手旁观。”
白术生怕一松手,两个年轻人就石沉大海,坚决拉着不放,“救了我的命,你们要是拍拍屁股就走掉,真显得我这老家伙薄情寡义了。今天说什么,也不能放你们离开。不就是衣服嘛,去我家,我家有合你身的衣服。”
僵持之下,任松节看了眼任重楼,你来决定吧。
任重楼眼看无法脱身,长叹一口气,“那行,我们哥俩就去白爷爷家,叨扰一番。”
白术心想事成,乐呵呵地说,“小重楼啊,你可别戏耍我这老头子。我松开手,你们可不许跑了。”
“瞧您说的。”
任重楼咧开嘴,“有人请客,我和松节美滋滋地赴宴就是了。咱们中午真不用整太多哦,七八个硬菜就行。”
说定了事情,任松节抄起白术的二八大杠,载着他,任重楼单独骑一辆。三个身影,向着白术指出的方向驶去。
白术家,在一片小区里。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走入小区,才发现好似另外一种天地。干净宽敞的柏油路两旁,一排排的法国梧桐,都上了年头,树粗冠大。一桩桩楼房,高不过四层,整齐排列。前后左右,楼距都非常大,其间花坛绿树,都是经过人工精心照料的。
与小区环境对应的,并非金碧辉煌的豪宅,反而是一眼就看出年代久远的老房子。清一色的青砖,古朴大气,家家户户的窗户,竟然还都是暗红色的木框。
一下子猜不出老者的身份,任重楼两人交换眼神无果。
进了屋,看到房内不大,好像两室两厅的格局。白术热情地招手,“都别客气着,不用换鞋子,回头专人打扫。重楼,快过来,咱爷俩先换掉湿衣服。松节啊,你自己随便坐,渴的话,自己拿杯子倒茶。”
白术在次卧里,翻箱倒柜,到底还是找到了一套合适的衣服。
“这是我儿子初中时的衣服,你穿穿看,大小应该差不多的。”
白术手一抖,将叠放整齐的衣服,塞进任重楼怀中,“我也去换一身干净的。”
两个换好衣服的落水人,重新回到客厅。任松节手捧自己泡的热茶,对着半面墙上的各种字帖愣愣出神。
字嘛,写的马马虎虎,茶叶倒是好茶叶,比人重楼家的土茶,强上百倍。
“松节对书法,也有涉猎?”
白术工作退休后,别无他好,就进了黄粱市的书法协会,然后,轻而易举地成了协会副会长中的一位。看到任松节的举动,他以为遇上了知音,言语之中,颇有激动和期待。
任松节闻言,差点撒了手水杯,果断地拒绝道:“没,我对书法一窍不通。”说完,坐到沙发上,坚决不再多看一眼墙面。
白术信以为真,就揭过这一茬。任重楼看着同伴装作做样,心里暗笑:你这家伙,从小就提笔写字,怕是看不上老先生的水平吧。
客厅里就有电话,白术先是给某个地方打去,语气颇为和蔼客气。电话里说了一些,两位旁听者一听,就不禁直流口水的菜名。
接着又打了一个新电话,白术在电话里简单讲了今天的情况,交谈中让对方中午到家来,一起吃饭。说话的时候,白术仿佛小媳妇附体,嘴巴里满是温柔。
“嘿嘿,是我闺女。”
放下了话筒,白术对客人解释,“我的老伴,前几年走掉了。一个儿子呢,在部队上,闺女一家子在咱们本市。女婿中午是走不开的,我就将闺女喊回来了。”
任重楼不好意思,说道:“白爷爷不用这么客气的,中午我们爷仨就行。白姨如果没空,还是让她别赶回来了。”
“她有空的,中午本来就属于休息时间。”
白术摆摆手,“我也有好几天没见过闺女了,你们小伙子们,不懂,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