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的。”

    陈明军连忙答话。本来想说一个晚辈，忽然想到都是在白老市长家吃过饭的人了，临机改口“一个村的”。

    “嗯，不错的小伙子。”白诃子最后只说了一句话，便一直沉默着看向陈明军。

    办公室内，一时间只有轻微的呼吸声。问话的人没再开口，答话的人，也不敢多言。陈明军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一切心领神会到位，主动开口说：“白区长事情多，我就不打扰了。”

    白诃子微微一笑，目的达到了，点点头，吐出一个“嗯”字。

    出了办公室的陈明军，才发现自己衬衫内湿透了。简单的对话已经结束，要是认为事情就此打住，那自己可真是，白瞎在官场上摸打多年。

    只要不是个傻子，都已经明白这场宴绝非好宴，想来是自家兄弟与任重楼家起了冲突。

    陈明军心中默默盘算，老二的饭店，应该八竿子打不着。保险起见，下班后还是过去问问。其他的几个兄弟留在乡下，都有牵扯进去的可能性。这个周末回老家看看情况，也要告诫一下他们少惹是生非。再这么下去，早早晚晚会连累到自己。

    回到科室，陈明军无法对领导或者同事解释，只好自吞苦水，闷声不吭地继续做事。

    下班后，陈明军来到老二的饭店。一看问得对方莫名其妙后，就懒得解释一句，马不停蹄赶到关门后的“明富商贸公司”。

    看门的老头看到是熟人，口口声声喊着陈科长好。“陈科长”，是往日过来时，公司里习惯的叫法，至于有没有真的做到了科长，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今天听到这个称呼，陈明军倍觉刺耳，语气冷冷说道：“老五呢，在不在公司？”

    看门老头没明白变故，依旧殷勤着招呼“陈科长”进门，嘴巴也如实回答，“陈总在老家，回去一阵子了。”

    老五不在，陈明军没心情应付老家伙，招呼也不打一下，扭头就走。

    白诃子回去上班后，任重楼两人陪着老者聊会天，也道别离开。今晚夜间有行动，他们干脆回出租房睡大觉。

    天黑下来，吃过晚饭，他们驱车来到悠云路的“明富商贸公司”附近。这次过来，只是先踩点，情况打探清楚了，才能具体实施行动。

    自行车藏匿在绿化带中，趁着夜色，他们爬到公司外面的大树上，细细观察。

    一处占地十多亩的院子，院墙三米多高，墙头上的防盗措施很朴实，扎满了玻璃瓶碎片。

    看大门的，住在大门内测的一间屋子，门前栓了一只狗，每每路上有人经过，会引起几声犬吠。

    院子内，前面是大仓库，有一人负责整夜看护。最后面一排两层楼房，廊道上夜灯微亮，隐隐可以看到个个分辨职能部门的门牌。这是明富商贸的办公室。

    通过不停移换大树位置，找出来办公室距离院墙最近的地方，也有两米多远。刚好还是二楼廊道口，对外的方向上。

    该看的都看到了，就安心回去。明天白天里，要购买一些材料。真正的好戏，次日天黑后，他们哥俩才正式登场。

    天一亮，任重楼来到药店，买了一瓶安眠药。这年头，买药还没什么讲究，药店也不会卡这卡那，店里有的卖的，付钱就行。

    其他材料陆续准备妥当后，他们回去，接着睡觉。

    午夜之后，该睡着的人，都睡着了。没睡着的人，眼皮也打不起精神。就在明富商贸公司的人和狗，都酣然入梦之后，两个周身黑色的人影，悄悄潜伏到马路对面。

    任重楼体瘦，负责爬到院墙外的树上盯梢。任松节蹑手蹑脚来到门房外，隔墙扔进去一个肉包子，再渐渐远离。

    看门狗老早就察觉到了动静，叫个不停，直到来人走远，才慢慢停止犬吠。警戒解除了，狗子到底忍不住嘴馋，一口吞下了到嘴的包子。

    旁边就是大马路，狗子惊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从头到尾，就没人出来看过。好心帮忙看着的，却是大树枝叶间的任重楼。

    直到望见狗子摊死似的不再动弹，任重楼远远招招手。收到信号，任松节摇摇摆摆返回门房外，这下子没有动静了，开始行动。

    两人摸进院子后面，任松节双手托着任重楼双脚。用力往上前方一甩，就将他扔进院内，刚好落在栏杆便。任重楼手扒栏杆，轻身一纵，落到二楼走廊。

    有了门上的职能贴牌，轻而易举找到总经理办公室。任重楼右手握住圆疙瘩把手，用力泄出一丝暗劲，在锁孔内反复试探。随着咯噔一下，门锁应声而开。

    房间内的摆设，他没有心思去浏览，目标直奔硕大的老板桌。桌子有三个抽屉，其中两个上了锁。任重楼故技重施，先后开完两个锁后，脸色苍白。

    付出的代价不小，收获也不少。一个抽屉内各种印章，另外个里面都是签了字的重要文件。

    两个大宝贝啊，可总算都没落空。任重楼咧嘴一笑，开始了一番移花接木。

    他从带着的包里，拿出一张印满文字的白纸，毫不客气给“明富商贸公司”的脸上盖上鲜红的公章印记。

    这张有字的白纸，可不简单，它可是整场大戏中，最重要的演员。以致白天在打印店，他们提前将文档铺满二十多页，就为了掩护中间的这张，不被任何人看出端倪。

    第一步做好了，任重楼随便挑出一份签过字的文件，与这张盖了印章的纸，塞进黑包。绳子的一段牢牢栓住黑包，下面有请节哥发挥。

    走廊尽头，任重楼将绳子一端的黑包，轻轻抛到院墙外面。任松节蹲在黑暗中，捡根树枝划着地面，无聊地等候着。

    任松节收到东西，迅速翻出来签字文件和一份特殊的纸张。微弱的手电灯光下，他先对着陈明富的字迹审视一阵，之后一气呵成，在打印的纸张上完成签字模仿。

    明富公司的文件，通过任重楼拉回绳子，返回手中。事情办完了，他尽量将物品规整原处，不着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