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低头认输
“盖章确实没问题。”
陈明富无奈地说道,“这个盖章,绝对不是仿照出来的。问题就来了,印章我就锁在办公室抽屉里,办公室也上了锁,旁人没有钥匙。它是怎么就能够盖到,这份不该盖的纸上呢!所以我要赶紧回去,看看是不是被人偷走了。至于签字,足可以假乱真,但我确实从没签过这样的文件,是有高人模仿的。”
事情的一面,至少水落石出,自己一方清楚了,接下来就是对外解决问题。
陈明军说道:“事已至此,急也急不来的,不能忙中出错。事情的关键,还是印章和签字。如果印章和签字无效了,再天花乱坠的内容,也只是水中月。你回到公司,立马报警,就说公章丢失了,人在老家,也是刚刚才知道。报纸上的内容纯属有人陷害,签字也是模仿的。如果公章还在抽屉里,立马转移。”
“我明白怎么处理,四哥。”
“还有一件事情,我问你一下。”
陈明军继续说,“这段时间,你们其中有谁跟广白……”看着对方尴尬的神情,想也不用多想,已经问对人了,“到底什么事情!”
陈明富无所谓地答复,“一点小事情罢了,怎么,是重楼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直接找到了你?”
“小事情,哼!”
一想到白区长都请自己喝过茶,陈明军更加来气,“我说你们什么好呢,天天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你以为重楼是找了我说情是吧,人家压根不屑找上门。你知道重楼在谁家吃过饭吗,白老市长家,白区长饭后亲自找我谈的话。你们的事情,已经传到大人物耳朵里,想想后果吧!我看早晚有一天,也要被你们连累。”
陈明富自然知道所谓的白老市长和白区长,这对父女俩。一下子凉透心扉。虽说白老市长已经退休几年了,人家到底曾是黄粱市的市府一把手,门生故吏一大堆。何况亲生女儿还在高位上,自己就在长丰区吃喝,刚好在她的管辖之内。
任重楼这个兔崽子,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能够跟这样的大人物认识。饭都吃到一桌了,并且是在大人物家里,关系还能一般吗!
虽然这么想着,陈明富依旧不死心,苦笑一下说道:“四哥,不会是在说笑话吧。”
“笑话?”
陈明军上去就是一脚,“我们兄弟已经都在白区长心里挂名了。什么时候关到一间牢房里,你才会觉得不是笑话?”
挨打的时候,陈明富无动于衷。其实不需要当哥的,再进一步解释,他已经接受了现实,只是心里不甘罢了。结结实实地挨上一脚后,陈明富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
白区长心中的挂名单,不是“封神榜”,那可是个活脱脱的催命符!
陈明富最后气馁地保证,“四哥,您放心,我一定会去广白家赔罪,妥妥当当解决。”
经过东谷子村时,太阳已经隐到山的另一边,自然不是落到西上方的西谷子村。西子村也没了日照,西边的西边还是山,连绵无尽的山就像细数无尽的晚霞。
算是要彻底告别市区一段落,走之前该退租的退租,行李该带走的带走。又赶到银行,取了2万备用现金。毕竟先前的5万,算是上缴家里了,任重楼今后不打算再问家里要钱用。
上流过来的溪水,从东谷子村中间拦腰斩断,溪面上不得不架了一座石桥。桥左地势平坦开阔,有七八户人家集中居住,最靠桥头的一家,楼下开成了杂货店。
即将迈腿上桥之际,不意扫到铺子里一个熟悉的背影,毕竟四年级开始,一直到夏天之前都是同班,也才几个月没见。
铺子里的人,似有感应,停下动作忽然转头,先是吃惊,很快一双宛如新月的眉眼飘过来。任重楼停住脚步,眼神柔和地等着她走上前。
“重楼,是你啊!你这是刚从外面回来吗?”奚薏苡毫不掩饰欣喜之情,激动地问道。
眼前这个姑娘衣着朴素,典型的山里人打扮。个头甚至要比任重楼高出半指,敲着高高的马尾辫,乌黑柔顺的长发轻轻晃动。
她们家肤色都偏白皙,即便是奚薏苡的两个弟弟,也都仿佛瓷娃娃一般。奚薏苡的五官,继承了妈妈一方的优点:白嫩的精致鹅蛋脸、眉毛细弯、鼻尖柔滑而高挺,鲜红的小嘴唇好像永远涂过了唇彩
东西两谷子村不远,虽说隶属两县,村民可不管这些,闲来认为彼此是近邻。所以在班里,他们两人关系比较亲近一些。
任重楼给她取了一个,她没有介意的外号,因此眼下就着外号说话,“小薏米,你今天怎么不在学校?我们刚从市区回来,这是我朋友任松节。过几天我去乡所找你,今后我们还是一个班上学。”
奚薏苡慢慢消化这个信息,猛然张开小嘴,“真的吗,重楼?你真的会回来接着上学?”
“我从来没骗过你吧?”
“可你老是欺负我,抓我的辫子。梳理好的头发,老是被你弄乱。”奚薏苡嘟起小嘴,想起了一大堆不愉快的事情,都跟眼前的这个人有关。
任重楼不敢纠缠这个聊下去,再次问道:“不逢节不逢假的,你为什么没去上学?”
回到这个话题,奚薏苡凝脂般的小脸蛋,突然一片黯淡,“我爸挖葛根,摔伤了腿,我回来看一下。”
奚薏苡的爸爸,任重楼也见过。小的时候周五放学归来,几个孩子一起翻山越岭。一进南山阴面,居高就会远远看见水库口大槐树下,奚薏苡的爸爸坐着石盘等人。
那是一个言语不多,眼神温柔的男人。每当他看见一群孩子高高地出现在视野中,就立马站起身,眯着笑眼,紧紧跟随其中的一个。
任重楼打发掉回忆,认真问道:“你爸现在怎么样了,摔得严重吗,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奚薏苡,不自觉埋住了下巴,喃喃低语,“左腿摔断了骨头,我爸不肯去医院,非要在家自己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