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生水起,从一个天外来客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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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登门致歉

    “冬天用的柴火,已经够了,下午就没再砍。你爸去找你黄独叔,聊聊整理宅基地的事情。”乌梅头也没回,应付了一句。

    知道了老爹的动向,任重楼彻底放下心。已经在东奔西跑,忙乎事情了,说明他心病已除,家里恢复了往日的正常。

    要说村里起房子,确实绕不开黄独,前前后后都需要他这个专业人士。黄独本身就是手艺精湛的泥瓦匠,以前在外面工地给别人干活。渐渐自己拢起了一个小队伍,开始承包小工地。

    晚饭还没烧好,就听到回来的任广白,在院子里说话,“回来了啊,松节。咦,怎么还叫你干上活了呢,赶紧停下来。”

    任松节的声音,随即回荡,“没事的,叔。我闲着也是闲着,剁猪草又不累,干着还挺有趣的。”

    听到来人脚步声,任重楼看向快到门外的老爹,就停住火棍上的动作,“爸,晚饭快好了,您去后面喊爷爷奶奶吧。”

    任广白干脆没进屋,又折向院子外面。

    吃饭的时候,任重楼大口咬着红烧肉,嘴巴含糊不清地说道:“爸,妈,这几天陈明富随时会登门道歉,归还咱们家的菜园子。大人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到时候态度上怎么拿捏,你们看着办就是。”

    听到这个叫人欢喜又心惊的消息,任广白夫妇对视一眼,心中五味杂陈。从没敢想过嚣张跋扈的陈家兄弟,有一天会被自己的三儿子给治服帖了。可是,事情就摆在眼前,又不是空做美梦。

    高兴之余,两人心里也隐隐担心。忽然有些看不透养大的儿子,仿佛一下子他就不再是个孩子。

    毕竟还在饭桌上,多余的话不好说,任广白先接过来话,开口说:“到时候,我来和你五爷谈。”

    本来计划着,至少到了周末,陈明富才会登门。没想到晚饭后不久,他就拎着几瓶茅台和香烟,走进任重楼家。

    看到来人,任重楼眼皮都没抬一下,屁股依旧贴着凳子。碍于辈分,任广白夫妇起了身相迎,“五叔来了。”

    “广白,乌梅,别这么客气的。都是乡里乡亲,快坐下,坐下说——重楼回来了啊。”

    陈明富是来求人的,该放低的姿态,确实放的挺低。相反,以往别人求他的时候,他一般会抬脚踩死来人。能屈能伸,心狠脸皮厚,不然哪能混成一方恶霸。

    他将礼品放到桌子上,自顾地拉过来一个凳子,与任重楼并排而坐,“重楼啊,前段时间五爷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突然就老少爷们都不认识了。事后听人一说,才知道犯了那么多糊涂。”

    不亏是道上混的人,一张嘴巴胜过千军万马。这么个说辞,既能避免难堪,又能顺理成章解决问题。

    任重楼轻轻拍打着膝盖,淡淡地接话道:“我这个小孩子,不能瞎掺和,你还是跟我爸妈谈吧。”

    原封不动的话,退还给陈明富,他岂会不熟悉。这也仿佛提醒他曾经的谈话,果然自己要乖乖地归还菜园子。

    踢到了硬板,陈明富心中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该有的觉悟从不缺少。他掩饰住尴尬,呵呵笑着,就仿佛在跟亲近之人说话的口气,“五爷这就跟你爸说说话去,一直在外面瞎忙,跟老邻居渐渐都生隔阂了,不应该的,哈哈哈。”

    打发掉了陈明富,任重楼走到院子里。今晚天上无云,星海一望无际,清冷的空气让人毛孔舒坦。四周隐隐若见的山际,线条蜿蜒起伏,全都是入了梦乡的长龙。

    一盏昏黄的灯泡,将整个客厅内熏染成秘境般。陈明富身上罕见的热情,此时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正滔滔不绝地聊着他们小时候的趣事。

    作为听众,乌梅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笑意。任广白兴许是碍于情面,偶尔陪着说几句。后来可能是勾起了共同的记忆,渐渐话多了起来。

    “五叔,那年冬天我们一群人钻进二癞子家的地窖偷红薯,就数您最精明,顺手将人家杀好的整鸡提溜跑了。”

    整个山村,还处在贫穷的年代,大部分家里唯一的电器,就是昏黄的5瓦功率电灯泡。村里只有三台黑白电视机,陈家老三一台,老五一台,还有一台是村长黄藤家。

    没有娱乐活动,天气也凉了。等到陈明富说完话,走出房子,整个山村一片黑暗。大人小孩,都已入睡。

    陈明富期待离开前,与任重楼再打个招呼,可惜没见着人。他只好怏怏地提着带来的礼物,走回自家。

    终归是一个村子的,任广白夫妇向来也与人为善,今晚到底没有怎么为难陈明富。两家的问题解决了,大不了从今往后,依旧井水不犯河水。

    第二天一大早,陈明富就带着小哈喽们离开,城里还有另外一个大麻烦等着解决。

    今天走在村路上的陈明富,完完全全变了人。搁在以往,仗着本身辈分就高,向来只有别人主动打过招呼了,他才矜持地应声“嗯”。

    早起的村民,仿佛见了鬼。路上遇着了,还没来得及喊叫,就无语地听到陈明富破天荒先开了口,“是丁香啊,这是要去哪里忙?你是不知道,广白两口子真够深明大义。我也是老糊涂了,怎么能打他们家菜园子的主意呢!昨晚上,我去道歉了,事情也都说开了。哦,你忙的啊,那你去忙吧。”

    “狗宝起这么早,吃过饭了吗?你是不知道,广白两口子真够深明大义。我也是老糊涂了,怎么能打他们家菜园子的主意呢!昨晚上,我去道歉了,事情也都说开了。哦,还没吃啊,赶紧吃饭去吧。”

    村里姓黄的是大姓,有七八家子。这个黄栌六十多岁,比陈明富年长一轮还多。

    黄栌听了一阵话,最是无语。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人,却说他老糊涂了,而且还喊自己土掉渣的小名。

    行吧,谁叫人家辈分高呢!辈分高的人,开心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