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

    我只能一再躲避，手中的剑一旦插入蛟龙皮肉中，断无可能再拔出。此一击，必中要害，不然就只有死。

    可是距离太近，蛟身庞大，我找不准七寸的位置。

    蛟龙的身体不断流出血水，逐渐显露出疲态，我终于抓住一个空当儿，开了今日最后一次透视，全力跃起，借下坠之势，刺向能量汇聚之处，这里多半就是心脏。

    ‘秀玉’没入蛟身，又透出，将之钉在地上。

    心下一沉，我刺入的位置偏离了心脏处，只差半分，而我无力拔剑。

    这时，一道雪亮的剑光飞来，如电光般正刺入要害，剑刃没过一半，正是‘却邪’。

    “向下刺！”NPC师父的声音渐渐微弱，嗓音略哑，我知他已竭尽全力。

    右手撑住‘秀玉’之柄，再次上跃，左腿猛力下劈，打在‘却邪’末端，向下刺入直至整柄剑埋了进去。

    蛟龙的身体只抽搐了两下就不动弹，我不再管它。尽管累得很想就此昏死过去，但还是要先处理一下师父的伤。

    我满身血水，幸好手臂已不再麻木，可蛟身的黏液还是令攀爬变得困难。

    在洞口处点指眉心引出一道水流，清洗掉轻铠外的血污才进去。

    师父的伤口进一步撕裂，光是看着都觉得很疼。引着水流将伤口缓缓清洗，用双腿支起他的上身，使血水流到一旁。

    将嵌入皮肉中的碎石、木屑取出，银针不断挑起，水轻缓地冲过。

    不知忙了多久，再向外看时已是黄昏。天边夕阳如火，那凄艳的红霞美得不似人间。多温馨的场景，小说每每看到这时最适合煽情。正想着，这位NPC不负所望——

    “月儿…”耳边传来轻声呢喃，可不是我煞风景，这称呼听着实在恶心，连我妈都没这么叫过，她只会喊“小兔崽子”，多么亲切又慈爱。

    师父亦将目光投向夕阳，话语不真实地，却是日后千百遍于我梦中回响。

    “不管蛮荒有多乱，不论人心之险恶，经此一役后你如何待我、怎样看待我的所作所为……虽不知你从何而来，又要朝哪条路走远，我都会一直相信你。”

    “直到…”，他顿了顿，垂下眼帘，终于一字一句地说下去：“直到地老天荒，终不悔。”

    这话说得郑重，我心下讥讽，却不好打趣。

    只笑了笑，咽下不合时宜的话，勾起他的小指，轻声回应：“不论今后处境如何，此番劫难后是生是死，我都会一直信任着你。”

    信任个屁嘞？想当感情骗子，你小子还差点火候。

    本姑娘看过的言情小说，可比你走过的路还多。

    <朝歌篇完>

    间章

    再一睁眼，已回到了家中卧室，我们打开那部书的地方。

    不见妹妹的身影。

    是还未回来，还是早于我归来，现下出去了？我走出朝歌之山时，在那边已经待了快两周。这边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拿出手机，时间显示两周后，两边时间是一致的。

    发生的一切，感受都太真实，身上的伤也留下了痕迹。我在后来又开了多次透视，遇到的人、兽都是真实的，有血有肉。

    不像是单纯的进入书中，倒像是……

    我不敢想下去，如果当真回到了古代，在那边造成的改变，会不会直接影响到后世？如果能回去的不止我们，还有其他人，只要有人心存歹念，就会起大乱子。

    停，这与我无关，不是小人物该操心的问题。

    两周没上学，竟然没接到班主任的电话，显然不正常。

    踌躇片刻，找到同桌的联系方式，给她发了消息：“亲爱的，这两周的课程进度都到哪了？”

    小姑娘秒回，一看就是在玩手机：“月月啊，你心真大，下学期就高三了，还敢请两周的假。

    你是没看到，咱班主任气得脸都要绿了，天天拿你当反面教材讲。”

    显然，有人帮我请假了。

    是谁？

    爸妈出差还没回家，对我们一向采取放养模式，连妹妹的家长群都是我在里面看通知，有没有老师的联系方式都不一定呢。

    出去转了一圈，妹妹也没有回来的痕迹，还有谁能替我请假？

    打开与班主任的聊天界面，没有新的消息，手机也没有通话记录。心一横，索性给班主任打个电话。

    “喂，老师，我是凌寒月。下周一就回去上课，之前请了两周的假，给您添麻烦了。”

    “回来就行，快高三了，一点紧迫感都没有，拿什么考大学？之前还没问你呢，怎么走了这么久？遇到什么困难跟老师说。”

    老师不知道我的请假理由，但听她的意思，这假是我自己请的。

    我越发糊涂，说了些感谢的话，打算挂断电话，就听老师嘟囔了一句：“怪了，我就记得你没来上课是请了假的，但你是什么时候来说的？我怎么没印象了。”

    我讷讷不言，心绪烦乱，老师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关心几句就挂断了。

    其实能说得通，这也算是思维干预吧。跟我们拿出那套山海经时，受到的蛊惑一致。老师下意识认为我的缺勤没有问题，并为我找了合适的理由。我们打开山海经时，也很快就去相信它的神异。

    先前按下的问题都浮了出来，对我和妹妹、老师的思维干预，是人力所为吗？非要我们通过《山海经》回到过去，背后的主使者有何目的？

    要说我们姐妹的特殊之处，就只有各自的能力了，而我的“透视”十分鸡肋，多数时候起不到什么大作用，妹妹的能力倒是惊人，但只对自己生效。幕后之人若想利用这个能力，怕是要失望了。

    直接干预他人的思维，后来还隔空与我沟通，为我赋予了“弓箭精通”。这是什么能力？未免太过强大。

    这样可怕的人，想方设法对我们施加控制，必定所图不小。

    我们是被迫卷入其中，那便宜师父呢？瞧着可像是早有准备的。

    之前来不及细想，如今暂时安全了，立刻发现不对。

    他的行为有问题。

    我没有经验，不知道那水有危险，他一个独身外出历练的人，难道也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吗？为什么没有出言提醒？

    那处山洞也有问题，按照他指的方向跑，快要力竭时，刚好发现了可以藏身的山洞，出现得太巧。看似有飞禽居住的痕迹，位置、高度都不对劲，还特意垂下了帮助攀登的藤条，像是估算过我的体力，提前准备好的藏身地。

    后来发生的事，都是他故意为之？

    为什么试探我？他想看到什么？我的特殊能力吗？

    可是那蛟龙攻击产生的伤势是真的，明明有其他方式逼迫我战斗，却要用重伤的法子试探，太过不智。

    况且“透视”这能力十分隐晦，只要自己不说，旁人很难看出来。我在这方面一向小心，应当没有现出端倪。

    但他后续帮忙把蛟龙杀死，显然停止了试探，说明他要看的，已经知道了。

    是看我的品性，会不会丢下他，愿不愿意选择战斗？

    若是这样，我倒是可以松一口气，当时的表现并无不妥。

    定了定神，打开那本山海经，翻到东次二经，空桑之山，也就是妹妹去的地方。

    等了半晌，没有反应。

    不会吧？过不去了，那她还能回得来吗？

    正在这时，我听到“咔哒”一声，是开门的声音，赶忙跑去门口。

    “我们回来了，”爸妈拉着行李箱进屋，“怎么一个人在家，寒雪呢？”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们那宝贝闺女，还不知在哪个水坑里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