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一统:从拯救苏轼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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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中书门下

    从右掖门进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处小型景观园林,其中似乎栽种着不少名贵草木。

    绕过此处园林,众人便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之一——都堂,也就是平常所说的“中书门下”。

    众人便在此处下得马来,一旁自有小吏接过缰绳安顿马匹,吴希则继续跟着曾布亦步亦趋向都堂走去。

    都堂的两侧便是中书省和门下省,不过当下宰执们朝退之后是不会回到两省去的,因此其中大概也只有些中层官员和吏员在忙碌着。

    而门下省再往西边则是枢密院,是枢密使们的办公场所,吴希在拜会王安石、沈立之后,也将去彼处拜见文彦博和蔡挺。

    有曾布这位翰林学士作为前引,自然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吏员前来阻拦吴希入内,只不过人群渐渐聚集,以至于议论纷纷也是免不了的。

    毕竟平日里出入此处的,哪一个不是穿紫着绯,何曾见过一个青衣小官如此堂皇入内。

    曾布倒是没有去理会这些议论的人群,倒是吴希不住向周围人拱手问好,别看这些人大都是不入流的杂色小吏,但毕竟都是宰执的身边人,结个善缘总不是坏事。

    见吴希主动问好,这些吏员们自然也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回礼。

    毕竟这个时代的官吏分流已经很严重了,这些吏员很多时候都是被官员们看不起的,如今这位显然是个新贵的年轻人如此客气,倒是叫他们有些不适应。

    没走多远,宰相王安石的治事厅已在眼前,只见这座并不算多么高大华丽的建筑,却因为其历代主人的不同凡响,而给人以一种威严唐堂皇之感。

    曾布停下步子,转过头来对吴希略作叮嘱:“冀之,大内不必别处,你且在此处等待,莫要四处走动。我进去与相公禀告一声,稍后便来带你进去。”

    吴希自是当即应道:“唯,下官便在此处等候相公召唤。”

    正当此时,却只见王安石的相公治事厅被人从内里推开,一位身形略显清瘦的紫袍大员从中走出。

    “冀之,你可算到了,可真是想煞老夫了。”此人见了吴希微微一愣,随后昂扬出声道。

    吴希循声去看,眼前之人不是沈立还能是谁,于是连忙恭敬问候:“一别两月,学生于大参有失问候了。”

    沈立爽朗大笑,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对着吴希上下打量了一番,复又伸出干瘦的右手拍了拍对方肩膀。

    “嗯,穿上这身还真合适,端的是青年才俊啊。可惜老夫没有孙女,否则都要动了招一东床快婿的心思了。”

    吴希情知对方是在开玩笑,也只是腼腆笑着恭维了几句。

    这时,一旁的曾布向沈立问好道:“沈大参。相公可在厅中处置公务,目下忙也不忙?”

    沈立向对方点了点头,复又道:“相公刚刚与我交代了,若是钱塘吴冀之来到,可以直接领着对方到厅中说话,两位随我来吧。”

    说罢,其人转身向内而去,曾布与吴希自是连忙跟上而已。

    到了屋内,只见其中面积不算很大,只有数十平的样子,却满满堆砌着许多案牍文章之类。

    数张桌案摆放其中,除了相公王安石的位子,便是几名吏员的办公所在。这几名吏员却也坐不踏实,不时像是欢快的小蚂蚁一般四处打转着,为他们的长官王安石服务着。

    吴希偷眼去看,只见一位面相宽厚、眉毛高挑,颔下蓄有长髯,两鬓有着些许络腮胡子的紫袍大员,正在伏案书写着什么。

    其人大约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两鬓已然难免有了白霜,此刻却是面色微微严肃,似乎正对着某一桩公案思考不定。

    很明显,此人便是此间正主,人送外号“拗相公”的当朝独相——王安石是也。

    王安石必然是听到了几人在门外的寒暄,也察觉到了渐渐接近的脚步声,却还是头也不抬地吩咐道:“是钱塘吴冀之到了吗?且坐吧,先待本相处理完这一份公文。”

    吴希自是应了一声,便与沈立、曾布一起,坐到了几名吏员搬来的椅子上,鼻观口、口问心的等待起来。

    不多一会,只见王安石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提起笔来便在那份文书上批注起来。

    不到百息的时间,其人便放下手中毛笔,复又将文书交给走上前来的吏员,这才终于松了口气,抬眼去看等待着他的三人。

    目光越过沈立、曾布,其人定睛去看第一次见面的吴希,却是不由和煦一笑:“你这娃娃,便是钱塘吴冀之吗?那位吴员外的儿子?”

    吴希闻言赶忙站起身来,拱手拜道:“下官正是吴希,钱塘人士,先父赠尚书驾部员外郎吴讳津。”

    王安石对吴希细细打量起来,随即笑道:“好啊,虎父无犬子,当初你先父吴公便是个刚直之人,还望你不要堕了其人志气,未来好生努力奉公。”

    “唯,下官定当尽心竭力,不负先公遗志。”

    “嗯。你那篇文章我看了,虽是危言耸听了些,但也称得上有见识。本相老病缠身,近来屡屡求退,未来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啊。”

    王安石的政治生命不算长久,真正位居高位的时间也就熙宁这数年时间。

    但此时其人求退,却并非是说他的政治生命将要终结了,毕竟此时诸般新法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王安石所谓的求退,谈及原因则是另有玄机。

    “相公,朝中幸进小人已然为众正所逐,想来再没有彼辈胡乱攻仵,您心情大好之下身体也会渐渐恢复的,又何谈什么求退呢?”

    “哈哈,冀之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嘛。”王安石笑着答道。

    吴希与王安石言语间所指,其实是近来一件沸沸扬扬,已然闹了数月的人事问题。

    原本的东上阁门使、枢密院都承旨唤作李评,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官二代出身,凭借父祖庇佑得以位列高等武职,还得了枢密院都承旨这个显耀差遣。

    说起来,此人在许多事情上其实是有所发明和见地的,所提出的很多意见也能被皇帝欣然采纳。

    不过,此君在朝中罗织了许多耳目,日常探听外朝的消息转述给深宫的官家说,实际上承担起了类似于后世的锦衣卫指挥使一般的职责。

    这样的人对官家来说自然是再好用不过的,但却渐渐为朝堂衮衮诸公所不容。

    尤其是王安石王相公对此人尤为不满,几次三番以提前退休为威胁要求官家惩处此人。

    当朝官家也是万般无奈,终于在当朝相公和自己的体己人之间,选择了保全相公的颜面,将这李评出为知州,还不忘加了其一个刺史的荣誉地位。

    李评外任就在四天前的本月二十日,到此为止这一次事实上的君相争执才算了结。

    这也就是在宋代了,换做是此前此后的任意朝代,都不可能发生大权在握的君王轻易服软的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