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的定位。

    殷慎独总是无比清晰。

    下三境之中，凭一身杀伤力巨大的武技与一副炼体小成的身体，大概率是再难遇到可堪对手之人。

    对上中三境，他就是一个血条长了点，护甲厚了点，回复快了些的短手战士。

    想要制敌，要么耗到对方气机不足，要么，就得找机会贴上身去。

    在这场战斗中。

    机会已然被他把握手中：

    自小在仙宗中成长起来的温室花朵，看着是彬彬有礼，却实在经验浅薄。

    对敌对战，分心一刹，便是生死两隔。

    不掺杂任何气机与特性的一只肉拳挤破空气，狠狠地撞在费泽丰匆忙举起格挡的手臂之上。

    只听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之声。

    随后便是惨绝人寰的惨叫。

    一众满身橙红的东阳仙宗弟子见状纷纷冲了过来。

    一部分手忙脚乱地将地上的同门搀扶而起，另一部分则面朝殷慎独，满面怒容呵斥道：“不过是出言不逊，你就废他一条手臂，堂堂大泽睚眦掌刀使，竟是如此心狠手辣！”

    殷慎独将目光撇去。

    不就是断了两根骨头么。

    老子当初掌刀试炼被炸的浑身上下没几处好肉的时候也没你这么能嗷。

    懒得废话。

    他正要走向人群中的彩儿，却听闻房檐之上，远远传来一声娇喝：

    “掌刀使留步！”

    只见一袭如火红衣翩翩飘落。

    姜凌芸出场的一瞬间。

    费泽丰的伤突然就不疼了。

    咬牙站直身子，却瞧见对方的目光仅仅是在自己身上停留一下，而后便径直朝那面露不耐的掌刀使走去。

    “在下东阳仙宗姜凌芸。”

    “参见掌刀使。”

    听到这名字，殷慎独眉头一挑：

    如果没记错的话，姜家姜尚那被送去仙宗修行的闺女也叫姜凌芸。

    仔细打量一番，发现这女人的面相和姜尚还真有些相像。

    于是点头受礼，随口道：

    “你想给他出头？”

    不远处，费泽丰眼中浮现纠结与惊喜。

    不过下一刻，便尽数化为失望。

    却是姜凌芸摇头道：

    “上了擂台，总要分出个输赢。”

    “拳脚无眼，我东阳仙宗输得起。”

    见她颇明事理，殷慎独放下心中小小的纠结。

    毕竟与姜尚关系还好。

    这要是把他女儿打了，以后怎么相处。

    于是转言问道：“那你叫住我所为何事？”

    这个姜家的天之骄女颇有实力。

    和毫无威胁之感的费泽丰相比起来，殷慎独能从她身上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压力。

    姜凌芸并不知道殷慎独心中所想，她环顾四周，传音道：

    “此处人多眼杂，不妨换个僻静点的地方说？”

    传音入密。

    是抵达中三境后才能掌握的手段。

    见她言行举止真的没什么恶意，殷慎独将一直在旁等待的彩儿招来身边：

    “快到饭点了。”

    “找个地方边吃边说吧。”

    彩儿不用说。

    就跟屋里憋久了的小猫似的，只要不让她回去，在哪都行。

    姜凌芸也没有异议。

    她跟一众同门交待两句，便匆匆跟上先行一步的殷慎独。

    望着她消失在屋檐后的背影。

    费泽丰倒吸一口凉气，终于忍不住再次痛呼出声。

    ……

    这次不是在天香阁。

    作为在府城生活了好些年的本地人。

    姜凌芸将二人引至一间店面不是很大的食肆。

    “当时还小，整天就想着跑出来玩。”

    “母亲便总是带我来这里吃饭。”

    落座后，正斟茶倒水的彩儿听闻此言，悄悄看了殷慎独一眼。

    后者不明所以，只当她是饿了，于是把姜凌芸递给自己的菜单直接拿去：

    “想吃什么，自己点。”

    虽然只给殷慎独做过三顿饭。

    但彩儿多少知道点他的口味，以及食量。

    想到这顿饭反正不用自己掏钱，便洋洋洒洒点了十多个菜。

    世俗的黄白之物对姜凌芸这种仙宗之人而言，早已成了真正的身外之物。

    更何况，她爹姜尚颇有资财。

    都是今天才见的第一面，两人唯一能聊起的话题，就是来此吃饭的原因。

    殷慎独放下茶杯，出声问：

    “没旁人了，姜姑娘叫住我，到底所为何事？”

    迎着他的目光，姜凌芸试探道：

    “大人今日可曾收到家父的信件？”

    殷慎独看了眼彩儿，后者摇摇头，表示没有。

    “是这样的。”

    姜凌芸颇为无奈道：“得知掌刀使大人您也打算参与接下来的搜山斩妖后，父亲征求过我的意见后，便去信于您，想要让我与你组队入山，想来您今日出门的早，应该是没有收到。”

    对面，殷慎独很是无语。

    他允许杨安风与自己同行，是因为这小子手里宝贝不少，是个很好的辅助。

    但若是凝丹境之人……

    他担心以自己的反应速度，很可能抢不着妖头。

    对面，姜凌芸继续道：

    “不瞒掌刀使。”

    “在今日相见之前，我还以为父亲是为了让我随行保护你，但现在看来，他是想让我在修行之路上，多一位天资实力尽皆绝佳的同路道友。”

    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得小二一声吆喝：

    “上菜咯！”

    展臂直径的小方桌上，很快摆上满满当当的各类菜肴。

    等外人离开，殷慎独一针见血地问道：

    “所以，姜姑娘现在还想跟我一起组队是吗？”

    姜凌芸点点头，笃定道：

    “没错！”

    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殷慎独拿起筷子，先往对着满桌子菜望眼欲穿的彩儿盘中夹了些许。

    大人们该谈事谈事，但切不可饿着孩子。

    与殷慎独接触的时间不算很长，但彩儿知道，他不是拘束于繁文缛节之人。

    于是道了声谢后，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看她吃的香，殷慎独也就放下心来。

    复望向姜凌芸，他沉声道：

    “我与虎妖山君有弑子之仇。”

    “如今九重山大妖四散逃离，它却很有可能埋伏暗中，伺机出手。”

    “但凡出现，第一目标，绝对是我。”

    “是以，与府城三位法相商量之后，他们决定以我为饵，钓虎君现身。”

    迎着姜凌芸惊疑不定的眼神，他认真道：

    “与我组队，你面临的，很有可能是一头见之则死的通神大妖。”

    “你确定非要执意如此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