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的一瞬间，与进门的陈小瑾撞了个满怀，她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诶哟！”

    轩乐赶紧扶了她一把。

    “你没事吧陈护士？”

    陈小瑾瞪了他一眼：“你这是急着上哪儿去？差点把药都摔了。”

    “药？”

    轩乐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早上十一点整。

    “不是饭后半小时才吃药吗？”

    “是啊，不过林医生又给你配了新的药，这个要空腹吃。”

    “剩下两个还和之前一样，等你吃过饭以后再吃。”陈小瑾解释道。

    轩乐的目光停留瓶身上，还是和之前一样，乳白色，没有标签。

    陈小瑾从瓶中倒出一枚药片，递到他手中。

    “把药吃了再走。”

    轩乐仔细端详着这枚白色的片剂，隐隐约约看到上面有个K的字母。

    他的嘴里溢满唾液，包裹着苦涩的药片滑进喉咙。

    但并不顺畅。

    似乎卡在了喉间，喉咙里的括约肌一张一合，却怎么也下不去。

    “喝点水吧。”陈小瑾在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

    轩乐接过水杯，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这才舒服了许多。

    “好了，记得中午去食堂吃饭，吃过饭以后回病房等我，林医生交代过了，下午可以让你去放放风。”

    “好的陈护士，谢谢。”

    轩乐和陈小瑾前后脚走出房间，看着陈小瑾走向护士站侧面的电梯间，不知道她是上楼还是下楼。

    他这才想起来，陈小瑾好像每次只有该吃药的时候才会出现。

    其他时候在什么地方呢？

    护士站的值班护士还是之前那几人，没有变过。

    走过护士站，他继续往东走廊的方向走去，在写着程野二字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程野的房间位于东走廊第二间，第一间是“徐如德”和正对面的“邹佩佩”。

    而程野的对面好像是一间空房间。

    一直都是空的吗？

    不对。

    他的脑海中好像浮现起一句话，他想起来程野好像和他说过——

    住在他对面的是.......

    是谁？

    可是这里似乎很久没有人住过了——把手上积了厚厚的灰。

    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疑神疑鬼的。

    他扭过身来，正对着程野的房间，在准备敲门的一瞬间，他的余光似乎扫到了一个影子——

    在走廊的深处。

    “那是什么？”

    轩乐使劲儿眨了眨眼，眼前什么都没有。

    “眼花看错了吗？”

    他向前走了两步，后面的房间好像都是空的。

    不过，这条走廊为什么会这么长啊。

    头顶的灯管散发着幽暗的光芒，越往深处，光芒越暗，

    尽头仿佛是停滞的黑暗。

    实际上轩乐从第一天就注意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意识本能的抗拒探索这条漫长的走廊。

    有点像拖延症，明知道这件事应该做，却怎么都懒得去做。

    “算了，探索医院的事以后再说，先去找程野。”

    回身之际，余光再次扫到了那个影子！

    有个黑影擦着眼角的边缘闪过！

    绝对不是看错了，因为在闪回的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衣角的摆动。

    像是一阵轻微的风。

    他再次转过身，一张狰狞的面孔几乎要贴紧他的下巴！

    轩乐全身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这才看清这个披头散发的女子。

    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刀刃上留下斑驳的缺口。

    “你是.......孟芳玲？”

    “你要干什么？”

    他突然想起在食堂的时候曾见过这个女人，只是当时她在干什么？

    吃饭？还是做了其他的事？

    一段奇怪的记忆好像溺在水里，却怎么也无法浮起。

    孟芳玲握着刀的手不停颤抖，发出咕咕的怪声。

    “呜呜......”

    “你说——”

    “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轩乐看着她手中的刀，此时完全出于本能地想要把刀夺来。

    “你在发什么疯.......这样很危险！”

    “嘻嘻——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我不知道！把手松开！”

    “下一个，下一个.......”

    刀应声掉落在地，轩乐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她好像真的疯了，口中不断念叨着重复的话语。

    “告诉我，快告诉我！”

    “下一个，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争吵声惊扰了护士站，不一会儿几名人高马大的护工赶来，将地上那把刀收起，把孟芳玲强行拖走。

    “你知道，你知道的.......”

    “你知道的！”

    走廊里回荡着她凄厉的叫声。

    等到这一切安定下来，轩乐终于长舒一口气。

    “拿着刀在走廊里乱窜，也太危险了。”

    他看向护士站，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不严格看管病人，竟然会发生这么荒唐的事情。

    一双灼热的眼睛与他对视在一起。

    是值班护士张倩，她的眼神里充斥着不屑与厌恶。

    她为什么要这么看着自己呢？

    张倩的嘴唇翕动，轩乐好像读懂了她在说什么——

    “真是個疯子。”

    “疯子。”

    她应该是在说孟芳玲吧。

    轩乐摇摇头，轻敲程野的房门。

    “刚才外面动静这么大，你没听到吗？”

    “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听见。”

    “奇怪，那个叫孟芳玲的好像发疯了一样，在走廊里拿着一把刀胡言乱语。”

    “等等.......你刚才说谁？”

    “孟芳玲啊，就住在我对面，你不记得她了？”

    “我记得.......可是孟芳玲不是失踪了吗？”

    “什么？”

    “孟芳玲.......前天就失踪了，已经两天没见过她了。”

    “你开什么玩笑？医院不是完全密闭的吗？怎么会不见？”

    “也对，你又昏迷好几天了。”

    “.......我又昏迷了？”轩乐一头雾水。

    今天，或许不是今天，是最近几天。

    他感觉自己逐渐对时间没有了概念，脑袋里时常昏昏沉沉的，只是像正常睡了一觉，过去几天自己昏迷了？

    那么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

    “抱歉，我现在脑子有点乱，我都想不起来自己昏迷过。”

    “在你昏迷之后不久，孟芳玲就失踪了。”

    “那我昏迷之前呢？发生了什么呢？”

    “你都忘了？那天下午我们在活动室，你说什么笔记和日记的事情，紧接着给我看你的那道疤——在眼前消失的那道疤。”

    “这我都有印象，后来呢？”

    “后来晚上的时候我们就去食堂吃饭了啊，你不是要认一下其他病人吗？”

    “所有人都在吗？”

    “.......你真是完全糊涂了，所有人都在。”

    “所以.......医院里有几个病人？”

    “呃，加上你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