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轻轻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迹，那殷红的色彩在他苍白的面庞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步履沉稳，走向聂小倩，眼神温和。

    他清晰地看到了聂小倩脸上的纠结与彷徨，那双平日里明亮的眼眸此刻却如同被云雾笼罩，失去了方向。

    秦立并未言语，只是默默地弯下腰，将聂小倩跌落在地上的铃铛拾起。

    那铃铛在他手中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他将铃铛交到聂小倩手中，眼神温和如水，没有半句言语，但那双眼睛却似乎诉说了千言万语。

    聂小倩紧紧握着铃铛，嘴唇微微颤抖，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又被生生咽下。

    她咬了咬嘴唇，终究没有勇气走向魏太君那边，她的心中充满了挣扎与矛盾。

    魏太君原本就枯槁的面容在此刻显得更加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她挣扎着站起身来，那断臂之处竟然缓缓长出了新的臂膀，虽然略显僵硬，但毕竟是她数百年修练的成果。

    她抬起头，望向聂小倩，眼神中透着一股淡漠与决绝。

    “小倩，”魏太君缓缓走近，声音低沉而冰冷，“你翅膀硬了，找到新的庇护了。但你不要忘了你的承诺。”她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敲击在聂小倩的心头，让她无法呼吸。

    聂小倩没有说话，只是把头低了下去。

    秦立看着聂小倩的身影，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他知道老树妖的手段残忍而狠辣，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魏太君，不管是什么承诺，那也肯定是被你逼迫她的。她从未有过选择的权利。”

    秦立的话音落下，空气中仿佛凝固了一般的沉默，只有那铃铛在聂小倩手中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声响。

    魏太君的脸色一僵，那双空洞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

    她缓缓抬起新生的手臂，手指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她深深地看了秦立一眼，那眼神中既有愤怒，又有无奈，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你，竟敢如此与我说话？”魏太君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

    她的目光转向聂小倩，那眼神中的冰冷与决绝更加深了几分。

    聂小倩的身体一颤，她抬起头，迎上魏太君的目光。

    她紧紧握着铃铛，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这一刻。

    “姥姥，”聂小倩的声音微弱，但非常清晰，“我感激您，我承认我曾经敬畏您，甚至恐惧您。但我现在明白，我不能因为恐惧而失去自我。我，聂小倩，要为自己而活！”

    她的话音落下，整个院落都仿佛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只有那铃铛在她手中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为她加油鼓劲。

    魏太君的脸色一变，她似乎没有想到聂小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缓缓地走近聂小倩，那双空洞的眼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魏太君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要将聂小倩整个人都冻结住一般。

    聂小倩没有退缩，她抬起头，迎上魏太君的目光。

    这一刻，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勇气，仿佛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是的，我决定了。”聂小倩的声音虽然依旧微弱，但却坚定而有力。

    魏太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似乎没有想到聂小倩会如此坚决地拒绝她。

    她缓缓地抬起手臂，一股强大的气息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仿佛要将整个院落都笼罩在其中。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闪出，挡在了聂小倩的面前。

    那正是秦立，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要将所有的困难都挡在他的身后。

    “魏太君，如果你想要动她，那我们就再打一场！”秦立镇定地说道。

    魏太君的脸色一僵，她看着秦立那挺拔的身影，心中竟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惧。

    经过刚才的一战，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并不是她之前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放下了手臂，转身离去。

    镇元道人和常五爷互相搀扶着与燕若虹都来到了秦立的身边，常五爷心里非常激动，从他见到秦立的那一刻起，到现在，短短时日，他居然已成长到超越了自己的境界。

    黄山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离开了，死去的佘乃雄的尸首也不见了。

    刚见证了秦立与魏太君的一战，围观的人群中虽然不乏觊觎魔域之心的人，此刻却也无人上来挑衅。

    秦立五人回到了黑山圣殿接引殿侧的小院子，黑山老魔一直没有在众人面前现身，牛精也一直没有出现，他们需要好好商议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立与聂小倩在房间内相对坐着，镇元道人三人在各自的房间，他们都需要先疗伤，调试自己的气息。

    既然聂小倩和魏太君已经决裂，秦立便问聂小倩承诺过魏太君什么。

    聂小倩幽幽道：“我原来是什么，公子想必很清楚了。我在悬崖长了多长的日子，我都忘了。有一天，我突然就有了意识，没有人教的，我就学会了吞吐日月光照的精华。又过了几百年，姥姥来到了悬崖，她发现了我。”

    “她教我导引精气，修炼化形的术法，我神魂可以离体之后，跟随着姥姥生活了好多年。但本体一直不能随神魂收起来，无法真正化形，公子遇见我的时候，正是我的关键时刻。”

    “我还是很感激姥姥的，她也曾很多次救我，护我周全。她要我嫁给黑山大圣，我是要报答她的。”聂小倩啜泣道。

    秦立叹了一声，“我理解，不过，你们毕竟不是同一路人，报答她也不是要把自己往绝路送啊。”

    聂小倩说：“我劝过姥姥很多回，我们都是天道垂怜，才能在亿万的生灵中脱颖而出，化形为人，不能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秦立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战斗，“我感应她的能量的时候，她的体内真气几乎都已和纯粹的魔煞之气一般，那是得杀了多少生灵，才能如此。”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心里忽然一动，却是想起了黑山老魔说过的话，曾经也有很多修行者在黑山界域这里造成了无数的杀戮，其实，和魏太君杀了很多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又有什么差别？

    秦立将之前黑山老魔和自己的对话告知聂小倩，问起，为什么老魔会说她会自愿嫁给他。

    聂小倩让秦立将手掌心贴到她的印堂之上，让他释出魔识来感受她泥丸宫内的境况。

    秦立心里有些震骇，这意味着聂小倩对他的无比信任。

    他将掌心贴在聂小倩白玉般的眉心上，依言释出魔识去感受，旋即便看到她泥丸宫内有一朵花在旋转，这花正是聂小倩的本体形象，千叠罗仙。

    秦立明白了，这是她的神髓，就如同妖兽的内丹一样，是她最重要的东西，这神髓要是被取走，她就会魂飞魄散。

    “公子，黑山大圣想要的就是我的神髓。”聂小倩缓缓开口。

    秦立的心中怒意顿生，这取走了，不就是要她的命？不仅是命，她既然已化形，那必然是数百年的修行得来的结果，已有三世轮回的资格，神髓被取走，就不仅仅是死去那么简单了。

    “姥姥说，或者就嫁给黑山大圣，可以避免被取走神髓，时日长了，黑山大圣也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聂小倩忽然红粉扑面，“可是，我只想，给公子你。”说到后面，声音低不可闻。

    秦立的心神也不由得一荡，随即便收摄心神，他深吸了一口气，“老魔到底是想要什么结果？”

    聂小倩思索了一会才说：“我也说不太明白，我能感应到一种召唤的力量，公子你听说过魔方吞天罐么？”

    秦立闻言，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有些明白老魔究竟想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