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上任亭长
陈盛在脑中整理了下措辞,不紧不慢说道:
“去年黑山贼劫掠东郡,我韦乡亦遭了祸患,被盗匪掳掠过后还要受豪强剥削,黔首百姓苦不堪言,若县君和王君看重我,我便斗胆求一个亭长之位,愿保境安民抵御贼患!”
从前几日江苞说过本地亭长被张家逼得辞官开始,陈盛便萌生这个想法。
相比于县令的亲近吏,亭长这个小吏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这是乱世,唯有拥有自己能掌握的势力才能真正苟全性命,若是和平年代,陈盛巴不得当个县令亲近吏。亭长虽是小吏,但好歹管着一亭的治安,若得民心便能聚众。
王象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转头看出门外,那些里民还趴在围墙外,交头接耳般朝里边看进来。
为陈盛惋惜的同时,也不由得心悦诚服,都是穷苦人出身,我不如陈君!
殊不知陈盛这样做还有其他目的,当然陈盛所说并无违心。
保境安民抵御贼患是真话,想要出人头地也是真话。
“陈君可考虑清楚了?”王象再次询问道。
“请县君和王君成全!”陈盛心意已定。
“也罢。”王象起身站了起来,陈盛也一起站了起来。
“此事我会说服县君,想必县君也必定会答应。”王象看着陈盛,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你可知我来到韦乡,乡里人怎么说你?”
“不知......”陈盛摇头道。
“他们都说陈君乐善好义,心里装着他们。”王象感慨道,“鸿举必能善待他们。”
陈盛闻言也不禁觉得肩上多了一份重担,“盛必尽力而为。”
“往后鸿举唤我表字羲伯即可。”王象笑着说道。
“等县中消息,到时领了任命书便可直接上任。”
说罢王象告退而去,陈盛想要迎送却被他拒绝。
......
县府署衙。
后院官吏住处,王象骑着快马来去匆匆,此时已经从韦乡赶到了白马县城。
县令居住的房间里,杨俊今日休沐睡了会午觉,此时王象站在一旁,将此去韦乡之事全都托盘而出,一字不差详细备至。
杨俊看着王象带回来的那份竹简,若有所思,随后眉头舒展笑吟吟道:
“陈君宁愿做些实事,也不愿空有虚名,倒是我小觑他了。”
“鸿举甚得民心,必能有所为。”王象劝谏道。
“羲伯呀羲伯。”杨俊将铜印黑绶挂在腰间,又整理了一下衣袍领子,雍容样貌穿着威严的县令官服,顷刻间威仪堂堂,“倒是少有人让你这般推崇。”
他将竹简拿在手上又看了一眼,思衬着低声喃喃:“若真有名士相教,这行书该不会是......”
“走吧,给陈鸿举下任命书去。”
杨俊放下竹简,穿着整齐严谨之后,这才带着王象从后院走去前衙。
......
没过两日,县里的任命书下来了,又是王象来的乡里,还带了几卷自己注释的经书。
陈盛得偿所愿成为南留亭的亭长。
十里一亭,十亭一乡。南留亭下辖六里,陈盛如今也算是管理六里,小有权利的派出所所长了。
虽是小吏但大有可为。
不止是原任亭长辞官而去,手底下的求盗、亭卒也都离职,亭部现在就是一个空壳子。
王象和陈盛打过招呼,允许他自行招募人选,到时候把名单递上去批准就可以。
上头有人好办事,也省的陈盛再和不认识的人慢慢磨合。
他去了一趟亭部,就离着南留里不远,庭院占地五六亩,院子前养了一排桑树,前院就是办公的地点,后院则是住宿处,侧边可以养马养鸡,厨房厕所监狱等等应有尽有。
偌大的亭部现如今就只剩一个亭父老钱,老钱年纪已大,基本上就负责在庭院里养鸡喂马,做饭打扫等等杂务,抓贼治安备寇等诸事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于是陈盛便开始考虑求盗、亭卒的人选。
江苞不知从哪里来的消息,找到陈盛毛遂自荐,不过陈盛对他说,“阿苞你是我最信任之人,且暂时留在张家,不久有更重要的交给你做。”
江苞心领神会。
而像江苞这样毛遂自荐的人多如牛毛,并不是因为亭卒福利待遇好,全是因为陈盛的名声所致,那些人就算不要月俸也要跟着陈盛干。
名声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陈盛打算找王猛当求盗,王猛在乡里人缘不错,长得高头大马威慑力十足,且对自家一直照顾,于情于理王猛都适合当这个求盗。
不过恰巧王猛不在家,只好先跟王婶说,王婶一听喜不胜收,知道这是陈盛有意回报,当下也感慨不已,求盗是小吏中的小吏,但也比普通黔首来得强。
亭卒的人选陈盛还想到了刘虎,刘虎虽然有些冲动,但在之前的事中能立马想到是被设计,说明他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于是陈盛便上门问明刘虎的意愿,陈盛又是替他还账又借钱给他,如今还给他谋了件差事,刘虎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临别前刘虎千恩万谢,陈盛还不忘提醒他要处处小心。
虽然这两个人是陈盛第一时间就上门去找的,但潘璋才是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创业团队有这种名人参与难免会增加许多信心,于是陈盛打算第二天一早便去城里找他。
......
夜晚的天气愈发寒冷。
王猛和王婶坐在床上,用被褥遮盖住腿部遮寒,身子靠在墙壁上,王婶双手忙碌织着衣线,王猛一手理着线一手举着油灯。
“阿盛今日说的让你去当求盗,你怎么说?”王婶抬头瞥了一眼便继续补衣。
“家里的田怎么办?”王猛无奈问道。
“什么怎么办!不是还有我吗?”王婶气不打一处来,把线丝直接扔到对面的桌子上。
你空有一身气力,脑子不灵光!
阿盛如今是什么身份地位?虽然亭长只是小吏,但他的名声可是无人不服,就这么说吧,谁现在敢要找阿盛麻烦,十里八乡的人都不答应。
你只要跟着阿盛混,还用愁田怎么办?
王婶恶狠狠的盯着王猛,尽情施展冷暴力。
多年的老夫老妻,王猛怎么会不知道王婶是什么意思,他犹豫道:“你不是怀孕了吗?我放心不下你再去种田。”
闻言王婶总算是心软下来,商量着道:“不然我们把田租给别人种?”
“这个成!”王猛点头答应,随后伸手摸了摸王婶的肚子,疑惑道:“还没三个月怎么就有八个月大了?该不会是双吧?”
“那么多张嘴你养得活吗?”王婶佯怒道。
“能,就算十个也能。”王猛呵呵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