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选择
两个家丁得到命令,又将宋言初往水里摁,一想到这么冷的天,自己还得跟着这人在冰凉凉的水里泡着,心里更气,手上不由得再加了几分力。
这次宋言初在水中被摁得死死的,他已经没有力气抬头了,只能顺势往下一沉。
一个猛子下去,家丁猝不及防,宋言初脱离了控制。
他往后凫一下水,憋着最后一口气伸出头,大喊:“我是二皇子!别过来!不然诛你九族!”
木柒迟眸光微闪,带了一抹寒意。
诛九族?上一世满门抄斩不够过瘾?这一世直接想诛九族?
她拢了拢快浸湿的斗篷,故作惶恐:“哎呀,原来是二皇子,小女子鲜少出门,没见过二皇子,刚刚小女子落水后有些不适,许是看错了,多有得罪,还请二皇子见谅。”
宋言初迅速游上岸:“无妨!初次见面,不认识也是应该的。只是我很好奇,落水时因不识水性而被淹到昏迷的姑娘,为何忽然惊醒?又像是……会凫水?”
木柒迟冷眼看着湿漉漉的宋言初,心中升起不适感,她暗暗问候他全家后回答:
“落水自救,本能而已。”
“二皇子若没什么事,小女子便先行回去了。”
宋言初闻言蓦地伸出手,扯住木柒迟衣角。
又似被火灼烧似的立即收回手。
上一世,宋言初也是这样拽住她的衣角欲言又止,她回头问他还有何事?
而他为俘芳心笑颜如画,实则蓄意接近,步步绝杀!
木柒迟就当没看到,面色赛雪欺霜。
她抬腿刚走两步,忽听“咻——”的破空声。
一支利箭疾驰而来,越过她耳边,正中宋言初左肩!
木柒迟看到宋言初缓缓倒地,一只手握住箭柄,一只手还紧紧拽着她的衣角,血糊了他一手,滴答滴答从指缝中落下。
她衣衫染血,嘴角却压抑不住的上扬:宋言初孤身一人,又中了箭,真是天赐良机,若趁此机会杀了他,岂不是能永绝后患?
木柒迟弯腰去拔靴子里的短刀,却听得林子里窸窸窣窣一阵声响,石破天惊爆出一声:
“有刺客!保护殿下!”
随后树林里窜出几人,跑在最前面的,是与宋言初如影随形的侍卫,青山。
木柒迟以为他们看到自己拔刀,霎时有些不敢动:谋杀皇子,罪名可不小。
却见青山带着奔出来的侍卫将宋言初和木柒迟紧紧围住,背对他们,谨慎的盯着四周。
木柒迟赶紧收回手,睁眼望天,愣是将自己逼出了眼泪。
一低头看到宋言初眼里的自己,虚弱得似乎要随风飘走,她终于没忍住,“哎呀”一身,跌倒在宋言初身边,手肘刚好撞在宋言初胸口,宋言初手一抖,箭头又深了几分。
“哎呀抱歉二皇子,我一见到血,就浑身无力,站立不稳。”
宋言初懵了一瞬,强忍疼痛:“无……无妨……”
木柒迟微微站起身来,喊到:“春竹,快来扶我,我站不起来了。”
春竹答应着想挤进去,被青山横刀挡在外面。
秋月一看,急了!
当机立断低头弯腰,从两个侍卫之间钻进去:“小、小、小、小姐!我来扶你!”
她拉起木柒迟的手往上一拽,发现有点拽不动,回头一看,竟是宋言初伸手抱住了木柒迟!
秋月又急了,她松开手,狠狠一拳击在宋言初下颌:“二、二、二、二皇子,你干啥呢?撒开!我家小姐要起来!”
宋言初被秋月这一下打得头一扬,喷出一口血来,木柒迟脑门子有点冒汗,秋月这是把二皇子当那些纨绔了?说打就打!这怎么能行呢?万一二皇子追究起来……
眼看秋月又一拳要上去,木柒迟赶忙伸手拦住:“秋月!注意分寸!这可是二皇子!”
只听一声闷哼,木柒迟回头看去,她的右手刚好按在宋言初的伤口上……
她……就是故意的。
“失礼了失礼了,真是——秋月你力气太大了!”
她撑住右手想起来,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手上碾了碾,感觉到躺着的人疼得抽抽了才微微站起身,低头看到自己一手的血,赶忙拍了拍宋言初胸口以示安慰,把手擦干净才起身。
“嘶——青山。”
宋言初喊到。
名为青山的侍卫赶忙收刀入鞘,转身看到浑身是血的宋言初,吓得噗通跪地:“啊!二皇子!”
“还没死。”
宋言初在青山的搀扶下缓缓站起来,他看向木柒迟:“姑娘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木柒迟仔细一想,上一世宋言初救下她后,她心存感激,同意他送她回府,这件事便结束了。
这一世,她没有理会上岸后的宋言初,宋言初却中箭了,中箭后四周也没有出现刺客,现在,他又说送他回家。
木柒迟嘴角浮现一抹讽刺的笑,好嘛,居然还有后招,这个家是非送不可了?
若到这个份上还不同意,只怕就显得过于刻意了。
“好。”
木柒迟正欲抬脚,却眼前一黑,她挣扎片刻想保持清醒,恍惚间听到秋月一声大喊:“通、通、通、通通闪开!我来背小姐回家!”
她无奈之下昏了过去:她是真的晕血,秋月也是真的力大无穷。
半梦半醒间,木柒迟听到两个小人儿在吵架:
“……”
“他杀了我全家!我为什么不能在他强大之前弄死他!”
“灭我国公府的,是上一世的宋言初,这一世的他是无辜的!”
“无辜?我落水之时,他就是想故技重施!你没看到他自导自演中箭也要送我回来?”
“可他终究没有得到你的青睐,这件事已经不同,兴许这一世也会不同……”
“不同?我回来后昏睡三天这件事并未改变,本性难移,他未来还是会心狠手辣,你不防范于未然,是想要重蹈覆辙吗?”
“我不想!但没有人应该为自己从未做过的事承担恶果!”
“他做过!一句不记得不知道,就可以抹杀我国公府一百多条人命吗?何况要我死的方式有千千万万种,他偏偏选择了最恶心龌蹉的一种!”
“……”
两个小人儿争执良久后,终于达成一致:
躲着那个瘟神,带国公府躺平。
没有功高震主,就没有兔死狗烹。
她要踏马飞花,纵情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