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身后发生的战斗，克图并不很是在意。

    黑暗牧师结社即便和暗夜骑士团打的两败俱伤也和克图无关，有了二重身作为自己的替代，他已经顺利地脱身了。

    而对于自己的实体二重身的问题，也是在爱神·曦薇安的秘术下，淡化了与自己之间血脉联系。失去了理智的实体大概也撑不过围剿，也不用担心它再找过来。

    至于说需要暗夜骑士团的帮忙离开卢恩王城，克图也是说说罢了。

    毕竟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克图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暗夜骑士团，就像暗夜骑士团一直对克图饱有质疑。

    今天凯撒会过来履行承诺，这是必然的。

    凯撒需要通过克图知道更多的秘辛，而安插暗夜骑士团的黑暗牧师结社成员也需要借着这个机会来削弱教会，并把克图除掉。即便凯撒不同意发兵，黑暗牧师结社的人也会想方设法地让他发兵。

    ……

    “先生，一共是23铜塔朗。”

    马车夫恭敬地朝着克图讨要车费。

    可惜，克图出教会的时候压根没有带一毛钱，兜里比他的脸还干净。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看着对方伸出来的手，克图保持沉默与无动于衷。

    现在他在思考一个伟大的问题——

    跑路？还是给钱？这是一个问题。

    要不还是直接弄死？

    这位体型健硕的马车夫没有由来地打了个寒颤，感觉有些冷飕飕的。对上克图那双幽邃犹如深渊的眸子，他立刻后退一步，一种莫名其妙地心惊肉跳感出现在心头。

    “先生，23枚铜塔朗。”不过这位视财如命的马车夫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要道，“要是您没有，您可以先向朋友借。”

    “嗯。”只是低低地应了声，克图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于是，他手上红色光芒闪烁，探出手，一道猩红光刃出现，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客……客人。”马车夫被忽如其来的生命威胁吓得大脑瞬间空白，结结巴巴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你说我们是朋友吗？”

    沙哑而冰冷的语调就像是来自深渊的呼唤，马车夫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皮肤好像微微渗出血渍，忙不迭地承认道：“是！是！是！”

    “嗯！那好。我的朋友，请借我23铜塔朗。”

    感觉脖子上的刀刃又近了几分，马车夫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手脚麻利地从皮口袋倒出23枚铜币，递给克图。

    接过铜币，收回秘术，克图一脸平静地将23枚铜币再次归还给对方，并信誓旦旦的承诺：“这23枚铜塔朗，我下一世还你。”

    原汤化原食之后，克图十分自然地离开了马车。

    感受着沉甸甸的重量，马车夫都有些恍惚了。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立刻抹掉额头的冷汗，驾起马匹就跑路。他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发明一种能够用信用支付的东西，后来他成立全卢恩第一家正式意义上的商业银行，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

    目之所及，前方不远处就是北城门了。

    城门的守备都是由卢恩王城调任的，而守城这样的细枝末节的小事都是由卢恩贵族决定的。

    克图已经让波洛克提前与贵族交涉过了，今天北城门的守城的人只会待在塔楼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青铜古门有万丈高，顶天立地，仿佛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岁月在城墙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暗红色的刀劈斧刻依稀可见。

    不急不徐地朝着城门走去，确实并未看见城备巡视拦路，看来波洛克的交涉与办事颇高。

    指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放在铁质的大门上，冰凉的触感让克图忽然产生一种迷茫感。

    他将何去何从？

    他并不清楚北方的博德之门在哪里？也不清楚传说中的饥饿与恐惧地牢是否存在？

    上一世被囚禁在小小的卢恩王城之中，根本没有机会探索外面。

    面对未知，人类无可避免的产生恐惧。

    不如就此回头？

    他出去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背负着仇恨走了这么远，也走了那么久。这一刻，克图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做好准备。

    没有做好重生的准备。

    意料之外的复活让自己有了复仇的执念。

    但是复仇之后呢？

    克图没有想过，或者说没有时间想过。

    走向不可避免的毁灭吗？

    那他又何必离开卢恩王城，以命换命的话，克图已经有能力将前世的仇人全部手刃，但也仅此而已了。

    或许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也有着一种强烈的渴望，一种不甘死去的渴望，一种想要探明世界真相的渴望，以及内心最最深处那一丝拧巴的情感。

    “吱呀！吱呀呀呀！”生涩而又沉重的承轴转动声响起。

    城外的空气透过缝隙飘进卢恩王城内，紫色的衣袍一闪而过，仿佛是幻影一般。

    “吱呀！吱呀呀呀！”就像是巨人的呼噜声，刺耳而短促。

    合上的金属城门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城墙上，塔楼中。

    “头儿，我好像听到了城门被打开的声音。”

    “那一定是你听错了，也只能是你听错了。”

    “啊？”

    “想保住你的工作，就别多管。俸禄就那点，玩什么命啊！”

    “嗯，哦。”

    ……

    王城内，巷道上。

    “牧首，凯撒他们逃了，我们追还是不追？”

    “算了，让我们的人回来吧。”一位身披黑袍男人，面庞藏在黑暗之下，左边袖口的手掌已经不翼而飞，血液浸染了黑袍。

    远处，一群黑袍人围住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满脸戒备，就生怕这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再次死灰复燃。

    从骨骼体型来看，是个上身人形，下身马形的古怪生物。

    “真是个疯子！”那被称为牧首的黑袍男人，俯身再次审视着这具半马人的尸体，不由得摇头感叹，“我们的计划要有变化了，神明的欲望回收失败。”

    ……

    人类教会中，祷告堂内。

    米拉斯神情复杂地看着神情坚定的梅纳斯：“小纳斯，你真的想好了。开弓便没有回头箭了。”

    “是的，我愿意。”梅纳斯翻看着手上的《无尽秘典》，语气笃定，“我愿意为人类博得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

    克图永远都不会看到，那本《无尽秘典》的封皮上，便是刻画着一个衔尾蛇的图案。

    ……

    阴沉沉的天空下起了大雨，既让阴暗的荒草无序生长，也为深埋于地下的种子提供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