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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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缉拿世子

    高普离开后,高长恭传唤吴楚怜的贴身女婢菡儿,谁知这婢子忽然失踪。

    老阿李在她卧房内搜查,其随身所用均在,独不见此人踪影。要么她外出有事,未向主家禀报,要么她逃得太急,来不及收拾自己的衣物。

    听了老阿李的禀告,王妃郑赟歆道:“难道她与吴楚怜一伙的?”

    高天摇头道:“如果是,她不会等到现在才跑。她一定瞒着我们什么。”

    老阿李道:“菡儿是良人,家就在邺京。老奴去把她找回来。”

    于是高长恭点了一名伍长随老阿李出去找人。

    高长恭又唤来车夫秦二鼠。

    王府有两名车夫,老阿牛专门伺候高长恭。吴楚怜出门必坐秦二鼠的车。

    之前因为菡儿说她与吴楚怜形影不离,高长恭便没有去问秦二鼠。但现在看来,菡儿一定瞒了什么。

    果然,秦二鼠一五一十道:“夫人常独自去安康坊外的徐记胭脂铺。”

    “独自?”高长恭抓住这个字眼,“这是何意?”

    秦二鼠赶紧解释:“菡儿家就在城中。世子侧妃去胭脂铺时,有时命我送菡儿回家探亲。过半个时辰再去胭脂铺接侧妃。”

    高天心头一紧,问道:“最近一次去胭脂铺是何时?”

    秦二鼠不假思索道:“是侧妃去琴堂那次。她把菡儿留在琴堂,自己又去了胭脂铺。”

    郑赟歆脱口而出:“那日卢潜来府上辞行的。”

    “那胭脂铺定然有问题。”高天坐不住了,立刻要秦二鼠带路,前往搜查。

    父子二人典了二十亲卫,直扑安康坊外的徐记胭脂铺。

    穆提婆与高仁光进宫见驾,极力指责兰陵王指使吴楚怜暗行刺杀之举,包藏祸心。

    皇帝高纬大怒道:“朕叫封述速来查办,太保果有阴使,绝不轻饶!”

    穆提婆叩首道:“当初仙都苑暴乱,大家令大理寺署理。可兰陵王暗中布置,更是在端五节礼上公然诬陷臣母。今日微臣斗胆,请与淮南王一道查办太姬遇刺案。”

    高纬微怔,道:“原无不可,但事关太姬,城阳王不宜牵涉其中。”

    穆提婆不肯,再叩首道:“陛下有兄弟之情,微臣亦有母子之义。高长恭犯我母在先,不报此仇,是为不孝。”

    高纬面色不悦,冷冷盯着穆提婆,右手拇指摩挲着食指指背,但又很快舒展开:“准奏。就叫城阳王查办太姬遇刺一案。”

    “谢大家。”穆提婆终于仰起头,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高仁光喜于形色,张牙舞爪道:“还有兰陵王的亲卫,居然与我府兵对阵。”

    “对!收了他的兵。”穆提婆乘胜追击。

    高纬爽快答应,但告诫他们,兰陵王乃国之柱石,不可轻易缉拿审问。

    旨意拟好后,高纬令左右备身都督刘桃枝去兰陵王府传旨。

    高长恭父子找到了那家胭脂铺,可惜店门紧闭。四下打听,方知店东老母病重,前一日就关门歇业,带着仅有的两个仆人回乡探亲,连个坐店的人都没留下。

    高长恭双眉紧皱,想不到线索这么快就断掉了,但也恰恰说明胭脂铺的古怪。

    高天欲破门而入,高长恭拦住他道:“不可,应该交由大理寺查办,我们进去就说不清了。”

    于是留下四个亲卫看着胭脂铺,其余人打道回府。

    兰陵王府门前长街上再度围满了百姓。

    衣甲鲜亮的千牛护卫昭示着天家的威仪,使原本喧嚣的街道瞬间静默。穆提婆和高仁光一左一右站在刘桃枝身边,专心等着高长恭父子。

    双方的目光远远相接。

    高长恭认得刘桃枝,生出不祥的预感,问高天道:“天儿,你怕不怕?”

    高天心中早有准备,笑道:“天儿不怕。”接着又是一句,“最坏不过一死。”

    高长恭目光黯然,他知道儿子还是怕的。

    双方近至三十步,刘桃枝依旧高坐马背,手举诏书:“有旨意,兰陵王父子接旨。”

    父子二人一起下马,跪听诏书。

    “陛下有旨,令城阳王署理太姬遇刺一案。兰陵王世子高天即刻收入清都府查问。王府亲卫队主、什长以下,尽数收于京畿大都督府。”刘桃枝不带任何语气地宣读诏书。

    父子二人齐声道:“臣遵旨。”

    高仁光迫不及待地斥令左右拿住高天,押上清都府的马车。

    高长恭勉强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王妃郑赟歆却崩溃了,欲要拉住儿子。

    “夫人!”高长恭拦住妻子,又对高天道,“阿父一定救你出来!”

    高天只道一句:“天儿去了。”

    府兵从外锁住车门,车内密不透风,窗纱外人群与屋舍呼啸后退。高天贴着靠背坐下,长长吐了一口气,不断擦泪,自嘲笑道:“不过一死。”

    接下来便是收缴王府亲卫。

    此时亲卫们并不都在王府,有些告假在外,至晚方回。高长恭要设宴与亲卫们践行,请求明日再上缴亲卫。

    此为人之常情,无碍于大局。刘桃枝同意,穆提婆亦不反对。

    眼见儿子成了战利品,被他们带走。郑赟歆眼前一黑,晕倒在郎君怀中。

    高长恭把夫人抱到卧房,将她唤醒,不断安慰道:“夫人放心,我有办法救天儿。”

    郑赟歆向来顺从夫君的主张,但唯一的儿子被抓走,破了她的大防。她埋怨道:“天下不是你的,儿子才是你的,孰轻孰重、孰轻孰重?你为大齐抛头洒血,又得到了什么?”

    高长恭既羞愧又难过,眼泪也刷刷地落下。到了这个境地,他开始开始反思自己的努力是否值得。因为他无法承受失去儿子的代价。

    老阿李把菡儿带回来了。

    菡儿承认自己之前撒了谎。但她只是想回家探望父母,对吴楚怜的秘密毫不知情。

    换在平时,郑赟歆并不怪罪,可出了此等大事,气得她下令杖责二十。这既不能解气,也于事无补。

    高长恭叫夫人操办晚宴,自己去昭玄寺拜访法兴。

    二人相见,已是日暮。法兴的书案上堆着那圆寂老僧遗留的文书。他的右手边是整理过的文书,码放得整整齐齐。

    沙弥律铭为客人奉上一碗清水,小心翼翼搁在书案的一角。接着他点亮一盏烛台,搁在了另一角。

    法兴一脸倦容,抬起眼皮道:“大王此来,是说兵冢谷一事的吧。”

    “此事当然要说。”高长恭遂将吴楚怜之事抖了出来,表明自己并不知情,而且连累世子也被打入清都府大牢。

    法兴问道:“这个吴楚怜原籍何处?”

    “应当是赵州。”

    法兴从码放整齐的文书中抽出一份,看了眼,又放回去。

    高长恭奇道:“阿上有话要说?”

    法兴摇头道:“大王此番前来。定然不只是为了这桩事吧。”

    高长恭叹口气道:“我有一事骗了阿上。先夫人落水时,手里其实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