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后边有衙役抡起棍子，直接打在他的腿窝上，他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向前扑倒，心中怒火瞬间腾起，刚要起身，后边就有四五个人同时上手，将他摁下。

    赵洛一这两年来伙食不错，时常有肉蛋吃，身体早非先前瘦弱书生模样，加上最近一年多以来习武，身体素质早已天翻地覆，这一挣扎四五个衙役竟然有些按不住，惊得在场衙役连忙又上来两个，取出绳子将他双手背负。

    “这莲花教贼子知道无法幸免，凶顽异常当庭反抗，被十余衙役齐上方才摁住，记上了吗？”

    高坐县衙之上的知县，笑眯眯的看着再无法挣扎的赵洛一，笑眯眯的对一旁的文书问到。

    “我…”赵洛一挣扎着说到：“不是莲花教…”他被人摁的死死的，说话都颇为艰难，但还是咬牙为自己申辩。

    师爷笑呵呵的说到：“这就对上了，但凡白莲教，都声称自己与白莲教无关，如闻香教，罗天教，弥勒教，净土教…哪一个都说自己与白莲教无关，然不过是讳白莲之名，行白莲教之实罢了。”

    “不错。”知县亦点头说到：“汝讳白莲教之恶名，以农圣小天师自居，行白莲教之实，愚弄乡里，勾结士绅，结交书生，以推广高产新作物之名，行走于各乡镇，强迫穷苦之人签下契据，要挟他人入教…”

    “我从未组织或加入任何教派！”赵洛一猛地挺直腰板，把身后按着他的两个衙役掀翻，他双目瞪大怒不可遏，斩钉截铁的说到。

    “好贼子！”

    “快摁住他！”

    这一下顿时惊住了在场不少人，但不是因为言语，而是因为他在反抗，顿时县衙内乱做一团，一窝衙役扑了上来，再次将他死死摁住。

    知县也是一惊，慌忙指着赵洛一说到：“摁住！死死摁住！对了，给他上刑！上枷锁！”

    十七八只手摁下来，赵洛一就是再有力气，也反抗不得了，有衙役取来刑具和枷锁，七手八脚的给他带上，拿钉子丁死，而后又开始动刑。

    “此贼着实凶顽，若非师爷用计使其自投罗网，只怕还难以捉到。”宜阳知县看着正在受刑的赵洛一，颇为感慨的说到。

    “不错，此子年不过十六，谁能想到如此凶悍。”师爷摇头晃脑的说到：“我们若是按照寻常手段，带齐三班衙役前去捉拿，只怕此子早已得到消息逃脱，届时不免又要大动干戈，届时只怕不好收场，事情闹大了恐怕还要牵连不少乡民…”

    “依师爷之见，此事后续该如何处理？”

    知县与师爷两人，趁着堂下正在动刑，悄悄商议了起来。

    师爷思索一下道：“尽量低调处理吧，审讯完毕之后，报与上官，谏言只诛恶首骨干，余者不予追究为好，在您治下若是真闹出了大动静，只怕您也逃脱不了干系，而且此子年纪不大，传教不过两三年，想来势力不会很大。”

    “这…”知县沉吟一下说到：“或许没那么简单，此子年不过十六，传教两三年就有这不小的声势，结交了不少的士绅，以他这般年纪真能做到？只怕背后还有人…”

    师爷闻言也陷入沉思，说到：“如此，就只能继续动刑审讯，挖出他背后之人了，如果真的牵连不少，那么我们也需早点与上官知会一声，这次功劳要更多分与上官了。”

    大约一刻钟之后，用刑完毕，赵洛一倒在地上咬紧牙关，身上多处渗出鲜血，整个身体都在发颤。

    “贼子，可老实了？”

    赵洛一不答，继续用刑，反复几次，大堂上不少人心里都是一沉，师爷劝到：“不可再用刑了，还未从他嘴里撬出骨干，再打下去只怕要出事，真打死了也不好收场，还要花钱疏通关系，遮掩过失。”

    知县冷哼一声，对赵洛一的死硬非常不满，问到：“你从何时开始传教？受何人指示传教的？你所传邪教教义是什么？别逼我再对你用刑，县衙里的刑具，你不过才体会了十一而已。”

    “说！”

    赵洛一不答，立即就有衙役上前逼问。

    “从未传教，亦从未加入任何教派。”赵洛一嘴角渗血，咬牙说到：“更不知你所说教义，我不过是在推广新作物，这作物…”

    “冥顽不灵。”知县淡淡的说到：“你以高产新作物为名，做法愚弄乡民，趁机捞取钱财，又勾结乡绅，更是以神鬼契约恐吓穷苦百姓，去年寒冬又以救济为名，集众数百宣扬你农圣教义，以期收纳人心，今岁你府上多有生人进出…”

    “你所言高产作物，就是这个？山药蛋子？”知县随手洒出几粒土黄色疙瘩，都只有指肚大小，赵洛一看了一眼，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确定自己是被人陷害了。

    “不是这个！”赵洛一目眦尽裂，怒吼道：“我推广之物各乡都有，县里粮店也有售卖，你何不亲眼去看！坐在上面受人愚弄！”

    “甚至，你连民谣都传了，还敢说无辜？”一旁师爷冷笑一下唱到：“河生洛，洛生尹，洛河出了个赵洛伊，依规依据可饱食，不依规矩天可知？”

    “这童谣我听都没听过！”

    知县冷笑一下说到：“好，作物是我受人愚弄，民谣你从未听过，那你到各村宣讲你农圣教义，以熟食引诱村民去听你宣扬教义，你趁机收取粮食财物，也是假的？你私自抽取村民两成赋税，代朝廷征税，也是假的？你以真言咒语恐吓愚夫愚妇，暗中下手残害农人一家三兄弟，这也是假的？你以救济为名，收拢乡民为你做事，编成五堂众亦是假的了？”

    赵洛一心中虽然愤恨之极，但仍尽最大努力去解释：“我到各村推广土豆，讲一些种植方法和技巧，告诉他们禁忌，如何成了宣扬教义？我为他们提供粮种，只按照最低的谷价计算，还允许拖欠，这又如何成了借机收取财务？至于抽取两成果实，只是为了继续推广，否则我自己就百亩地，自己不吃不喝饿死，能推广几个村？至于残害农人三兄弟，更是无稽之谈，我在自家田里种下土豆块茎，那发了芽的土豆有毒，我多次警告他们亦是罔顾，偷取我田里的块茎吃下被毒死，这与我何干？”

    “真是巧舌如簧啊…”知县摇头晃脑的说到：“如此确凿指控你都能一推二五六，老夫也不得不佩服你的口才了，难怪你能欺骗那些乡民。”

    一旁师爷笑道：“的确如此，那想来后面的那些勾结土匪和私盐贩子，他亦不会承认了，衙役捕快们亲眼见到的事情，他也定然不认。”

    大堂上有几个衙役，在见到知县洒出的山药蛋子时候，忽然欲言又止，但听到知县大人后续的话以后，却全都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