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揽月搂
琼浆从壶嘴落入盏中,拉出一条银亮白线。
苏邵斟满酒,一屁股坐回位置,“尝尝,这可是从青岐带回来的桃花醉,那店家跟我说是三年陈酿,专门给今年殿试状元留着的。”
王兴言端着杯盏,放在鼻下猛嗅两下,随后眉毛舒展,露出陶醉的神情,“我好像闻到了春天桃花盛开的花香,少女穿着露大腿的衣服站在桃花下对我勾手。”
“我看不是酒香,是你发春了吧。”苏邵揶揄一笑,却是颇为受用地点头。
“殿试三年一次,如今离上次殿试才过一年,怎么这酒就被你买到了。”姜舜拿起杯盏,却并未饮下,反而是含笑看向苏邵。
“无心柳成荫,逃也逃不掉啊。”苏邵摇头晃脑,手上折扇猛然张开,露出上面“京城第一帅”五个大字。
“在那掌柜店里住了几日,她闺女就死活要嫁给我,逼得掌柜求着我收了这坛桃花醉转住别家。”
“你也不怕那掌柜给你酒里下毒。”姜舜放下杯盏哈哈大笑。
“怕啊。”苏邵回答得理直气壮,收了折扇指向王兴言,“这不我一口没喝,就等着勇士饮下第一口呢。”
王兴言早就忍不住了,被馋虫勾着喝下第一口,此刻杯盏都快见底了。
他听到苏邵的话猛然等大眼睛,放下杯盏,肚中翻涌,双颊鼓起。
苏邵眼疾手快,一扇子点在了王兴言的下巴,强迫他仰头咽了下去,“少女还对你勾手呢,你要是吐了,她多伤心,可别让美人垂泪。”
王兴言喉结攒动,脸颊涨红,他拍案而起,怒视苏邵,嘴里骂道:“你这骚包,就是诚心报复,小爷我跟你拼了。”
姜舜看着桌边打闹的两人,不禁摇头,视线随后看向窗边的陈瑾,“阿瑾,还在想昨天的事吗?”
街上人流如织,挑着扁担的货郎叫喊着挤过人群,扎着羊角辫的孩童渴望地仰头看着货架的糖葫芦,街边店铺热气蒸腾,刚出炉的烧饼香气都飘上了二楼。
陈瑾怔怔地看着窗外,视线却没有聚焦在楼下热闹的街道,而是浮在半空的幽蓝色数据面板。
【陈瑾】
【功法:
风动功(第一层)
青风十三剑(第三层)】
【可用血点:10】
昨天他一剑杀了贺白柏,数据面板就多出了一行,风动功和青风十三剑后面也浮现出一个“+”,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还没有证实。
陈瑾收回视线,关闭数据面板,他缓慢摇头,“都忘得差不多了。”
王兴言和苏邵打闹的动作一停,王兴言犹豫着开口说道:“陈瑾你别放在心上,那贺白柏是咎由自取,比试结束了还偷袭你,若不是你反应过来,我都不敢想。”
“确实是贺白柏的错。”姜舜叹了口,“段宛儿那边我会过去说的,她……昨晚一直都待在药堂,谁也都想到会出事。”
姜舜沉默片刻,又说道:“阿瑾你伤好些了吗?”
陈瑾点头,手搭在了腰间,“伤口不深,昨晚涂了草药,早上就不痛了。”
“不影响喝酒就好。”苏邵笑道,他提着酒壶,又给王兴言的杯盏中倒酒,“今日不是要为我接风洗尘吗,提那些扫兴事干什么,来,喝酒喝酒。”
苏邵坐回位子,双手端起酒杯,对着三人说道:“你们是不知道,这半年我流落在外,无时无刻不想着回青山镇,想着跟你们一同把酒言欢,今天算是如愿了。”
“只想兄弟,不想晓春院的妹妹们吗?”陈瑾似笑非笑说道,以他对苏邵脾性的了解,不用想都知道他昨晚去了哪里。
苏邵顿时语塞,讪笑说道:“都想都想。”
“骚包,难怪昨日找你喝酒不来。”王兴言嘟囔说道。
“小瑾受伤卧床,我怎么能喝得下酒。”苏邵十分痛心地说道。
“那就去的了晓春院?”王兴言冷笑说道。
“好了好了,喝酒。”姜舜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慌忙拉架说道。
陈瑾笑着端起酒盏,看着眼前三人,往日在镇上嬉笑打闹的记忆浮现,他来到这个世界两年多,也早已真心将他们当做朋友。
王兴言“哼哼”两声,却还是端起酒杯,小声说了句,“下次再找你算账。”
四个酒杯碰撞在一起,陈瑾将杯盏抵在唇边,仰头饮下,桃花的香气柔和了烈酒的辛辣,馥郁浓香的酒气充斥唇舌,果真是好酒。
姜舜放下酒杯,抬手夹起桌上的荷叶粉蒸肉放在苏邵碗中,“尝尝揽月搂这道招牌菜,离开半年味道有没有变化。”
苏邵看着碗中的粉蒸肉,泪眼汪汪喊道:“姜哥,你简直就是我老妈子。”
“滚。”姜舜哑然失笑,拿起筷子也分别给陈瑾和王兴言各夹一道菜,分别是他们最爱吃的,“苏邵,你这次怎么外出这么久?”
苏邵吃粉蒸肉的筷子一顿,犹豫下后说道:“一言难尽,你们都知道,我加入了官府的巡缉司,经上级举荐监官批准,到青岐进修晋升。”
“青岐怎么样,荣国的都城是不是路上都镶着黄金,我听戏里都是这样唱的。”王兴言难得没有抢菜,好奇地问道。
苏邵喟叹一声,“确实是难以想到的繁华,十里锦缎飘,商贾尽折腰。”
陈瑾安静地听着,打从他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离开过青山镇,而青山镇不过是荣国的一个偏僻小镇,连城池都不算。
他翻阅书籍时也了解到,荣国只是个寻常小国,而书中提到的大国足足有七个,其中最弱的大国实力都远超其他小国加起来的总和,实在难以想象。
“不知道青岐的戏听起来是何种滋味?”王兴言咂舌说道。
“哪有时间去听。”苏邵摆手,哭拉着脸,“你们三个是不知道我在青岐过的什么苦日子,刚到地方就被人关进去特训,好不容易出来就是接任务出任务。”
“川宝,度和,这两个地方还离青岐很远,我是一路奔波,风餐露宿,到地方就查案子完成任务,这半年是连女的手都没摸过。”苏邵说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陈瑾相信这眼泪是真的,不过他反而有了更大的疑问,“你接的是什么案子,当地官府不能解决吗,还要从青岐调人?”
苏邵哭诉动作一停,眉毛皱起变得严肃,他思索片刻,郑重说道:“都是兄弟我也不瞒你们,这任务确实不能说,知道太多,对你们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