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陡然凝固，无穷的恶意从潘曼安身上散发出来，此刻她像是成了空腹饿到眼冒绿光的野兽。

    那幅样子看到的内门弟子都忍不住后退一步，身体寒毛耸立，不可遏制地产生掉头就跑的冲动。

    “如果你执意要向前的话。”姜舜淡然说道，他丝毫不受影响，直视看向潘曼安。

    “那真是……太好了。”潘曼安低笑说道，她本就魁梧高大的身材再次膨胀，已经几乎看不出女性的特征了，臃肿堆叠的肌肉将她压得弓背，她向前走动一步。

    靠尾的一名内门弟子忍不住叫起来，他被吓得跌倒在地，不顾任何形象地狼狈向后逃去。

    “你们后退。”姜舜没有回头，只是对着身后的内门弟子说道。

    为首的内门弟子喉结攒动，他眼中闪烁着惊恐，她真的还真人吗，简直像是……话剧里面的妖魔。

    无论如何也不是他能对付的，他缓慢后退，带着剩下的几名弟子退回内门。

    风吹皱姜舜的长袍，他直面潘曼安，神色也变得郑重，一股与内力迥异的力量从脊柱涌出。

    他没等潘曼安继续靠近，悍然出手。

    两只手撞在一起，竟发出了类似音爆的声响，气浪翻涌，姜舜脸色微变，以肘带动身体再次与潘曼安交手。

    几个呼吸间，两人交手了数次，内门弟子根本无法看清他们的动作，仅能听到炸如惊雷般的声音在两人间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痛快，太痛快了。”潘曼安肆意出拳，癫狂地大笑着，她每一击都打在姜舜的手臂上，两人攻势明显反转。

    “我还是小瞧你了，你已是结道了对吧，年纪轻轻，就已开海。”

    潘曼安再次挥出一拳，姜舜咬住牙不语，不用道术，单论肉身实力，他比不过这个女疯子。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不像我，被困在这个鬼地方，看守你们……”潘曼安面目变得狰狞，她全力挥出一击，彻底将姜舜击飞出去。

    姜舜压住唇齿间的血腥味，在半空中稳住身形，落地时以手撑地卸力，却余力不减连退数步，将青石阶都踩踏出裂纹。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潘曼安张开手臂舒展四肢，随后以手捂脸，有如恶鬼低喃的沙哑嗓音从手后响起，“我要见姜掌门，我要见姜掌门。”

    姜舜脸色巨变，浑身僵硬，因为潘曼安指缝张开，露出了单只猩红的眼睛，她突破了临界，不可避免地堕入深渊。

    潘曼安倏然用力抓住自己的脸，像是要将脸扯下来，她又向后弯腰，姿势诡异，黑色短衫被肌肉撑起濒临破碎。

    “姜掌门，姜掌门……”潘曼安痛苦地嘶吼出声，她双膝陡然下砸，跪在了地上，像是有滚石压在她的后背，她被迫以头抢地。

    姜舜这才明白潘曼安刚才为何向后弯腰，只见她肌肉虬结的后背，黑色短衫之下，肿起一个个鼓包，它们像是虫子般在她的后背蠕动游弋又融合。

    “我忘记了，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潘曼安嘶吼道，她愈发用力地锤击自己的脑袋，后背的鼓包不仅没有平息，反而再往她的全身蔓延。

    糟糕，姜舜站起身，脚步向后一步，现在连他也无法处理了，但是……

    他向后看一眼，内门广场上聚集了半数的弟子，他们半是惶恐半是希冀地看向他，还好，他们并没有看到潘曼安现在的样子。

    姜舜吐出一口气，重新看向潘曼安，他手上开始掐诀，心想，绝不能让她离开这里。

    一只手搭在了他掐诀的手上，姜舜一愣，扭头看向身旁。

    不知何时，他身边站了一名身穿黑袍的男人。

    男人负手而立，脸颊瘦削，下巴留着一手长的黑色胡须，似有仙风道骨，他看了眼姜舜，语气不容拒绝，“将这里封锁起来。”

    “是，陈叔。”姜舜松了口气，心中的石头落地，他后退一步，将战场让给陈叔。

    “你越过那条线了。”陈浩飞看着跪地嘶吼的潘曼安，向前走一步说道。

    潘曼安已经不在说话，只是低喘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像是从喉咙中挤出的声音。

    她后背高高隆起几道石柱，手也逐渐长出了黑色毛发。

    “但你还有几分小聪明，懂得找过来，威胁我们。”陈浩飞神色未变，只是继续向前走。

    潘曼安开始感到不安，她如野兽般弯起背用四肢站起，手脚不安地踩住青石阶，将路面碾压出一个个小坑。

    “杀了你也是麻烦。”陈浩飞停下脚步，他与潘曼安仅剩下两步的距离。

    但他并未理会潘曼安，而是看向两旁昏厥倒在密林中的弟子。

    潘曼安按捺不住了，它向后退一步，渴望厮杀的野性在它身躯中冲撞，可身体的本能却是在警告他，眼前的男人绝对不能招惹。

    它要准备逃了，这个男人给它的压力太大，它浑身肌肉紧绷，转瞬爆发出全部力量，向身后逃去。

    “看在你神志不清下，都还有几分分寸，时间又不算太晚。”陈浩飞没有去追，只是看向潘曼安逃离的方向。

    它的速度极快，奔跑起来像是真正的野兽，一个呼吸就已经跑到外门，豁然开朗的视线能看到青山镇的轮廓，那里有着它渴望的活人气息。

    而下一瞬，陈浩飞却突兀地出现在它眼前，就像是早就在此地等着它撞上去。

    陈浩飞漠视着潘曼安猩红的眼睛，它脸上已长满黑毛，獠牙外翻。

    他缓慢举起手，双指并拢，手指在潘曼安瞪大的眼中逐渐放大。

    “就饶你一命。”陈浩飞轻声说道，手指印在了潘曼安的眉心。

    ……

    姜舜半蹲布下隔绝声音视线的阵法，他站起身，面前陈叔和潘曼安的身影都消失不见。

    但这仅是简单的障眼法，封锁住里面的战斗区域，避免让普通人看到。

    “姜哥，潘姐在哪里？”苏邵从半空落下，急切地抓住姜舜肩膀问道。

    姜舜看了眼苏邵，皱眉说道：“她突破临界点了，陈叔在处理。”

    “怎么会？”苏邵傻住了，他在青岐时就了解过突破临界点的人，大部分都会异化成妖魔，他还亲手处理过一只。

    但他从未想到自己身边也会有人突破临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