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他们怎么说？”

    路子野眉心一跳，不知道这卷录像带，和社团成员集体失踪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他很难给出解释。”史晓红陷入回忆，慢慢说道：“但他试图从两个方面入手，来试着推进我们对奇怪录像带的理解。”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了小楼门口。史晓红一边从怀里掏出钥匙开门，一边继续说道：

    “一方面，他认为我们需要确认，究竟是哪些人看这卷录像带会睡着？”

    “通过邀请尽可能多的人来进行测试，通过试着归纳这些人的共性，或许能有所发现。”

    咔嚓一声，反锁的门被打开。

    史晓红做了个请的手势，路子野先走了进去，史晓红跟着进了房间。

    小楼只有一层，但内里却是套间。第一间房里只有一张木质的旧长椅，一张铺着玻璃面板的桌子，还有一盆塑料花。

    她走到内房前，掏出了第二把钥匙开门，一边开门一边继续说道：

    “另一方面，他觉得，或许我们可以从梦入手。都会睡着，都会做梦，可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据说有些催眠师，可以通过催眠来解读人的潜意识，或者去追溯梦中的内容。”

    她推开门，顺手将钥匙放入兜中，带着路子野一起走了进去。

    “有收获吗？”路子野问道。

    史晓红摇了摇头。

    “没有。”

    路子野看向内房。陈设非常简单，一桌一椅一柜。桌上，白色的花纹布，盖在显像管电视机和录像机上面，用来防尘。

    那个年代，电视机和录像机都价值不菲，人们保存和使用的时候，都会非常小心。

    史晓红掀开布，顺带轻轻掸了掸设备上的灰尘。接着，她走到一旁，往上推开电闸，然后，她打开了电视机和录像机，从一旁的柜子上，又踮着脚取下来一盘录像带。

    路子野忽然注意到，除开史晓红手上的那一盘，柜子上还有十盘录像带。

    “咦？有这么多录像带啊？”

    “是……”史晓红，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一共有11盘，不过现在只有这一盘能看。”

    “什么意思？”路子野疑惑道。

    “其他录像带都无法播放，放入录像机后，会直接卡住。”史晓红无奈地说。

    “好吧。”

    ……

    史晓红走到路子野面前，将录像带递给了路子野。

    路子野接过来，仔细一看，录像带外壳上印着宣传画。

    “疯狂的酸雨城？”这是作品的名字。

    在电影录像带里，一般作品名旁边，会写着作者名。然而这卷录像带的作者名处，被人涂抹掉了。

    录像带的下方，还有几行小字简介：

    “酸雨城，自穹顶壁垒吊垂而建的超级文明城市。

    一庭二所三山四湖操纵着城市里的一切；而使用基因图谱，来自不同星系的高阶生命体们，打开了进化的大门，他们组成了这座城市的基石。

    酸海倒灌成雨，日益沸腾，隐藏的怪兽潜伏其中；界域逐步扩张，蚕食时空；酸雨城能源枯竭在即，灾难即将爆发。

    拯救还是毁灭，你将亲自开启答案。”

    除了文字，还有宣传图案。图案分为上下两个部分，采用了夸张的复古卡通画风。

    上半画面，是在一处无边无际的奇异空间里。高楼大厦建在穹顶上，像钟乳石一样垂下，密密麻麻铺向远方。

    高楼大厦之间，由浮空平台相连，宛如地面。连续的平台，将城市切割成了上中下三个区域。无数飞行器，划着长长的尾焰在其中穿梭。

    城市上空，存在着黑洞一样的奇特空间。它扭曲的边缘，似乎在对城市张牙舞爪。

    城市下方，则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海洋”上冒着绿泡，噬人的红色眼睛藏在海里，似乎是某种奇特的怪物。

    下半画面，则是两个眼睛发光的卡通人正在角力。

    其中一个卡通人，头生双角，人面人身，却有着狮子的爪和牛的蹄子。

    他的头发如同钢丝，牙似鲨鱼一般，眼睛却像山羊的竖瞳。长长的舌头伸了出来，流出的唾液却是鲜血。

    另一个卡通人，则像超人一样，肌肉发达，青筋膨胀。

    但他的手臂却不是血肉，而是纯粹的机械。金属骨架之中，嵌入了像是大型活塞或压力泵之类的装置。心脏处更是安装了一台机器，它看起来像极了发电机，五根粗壮的管路，自发动机上连接着超人的血管。

    两人看似完全不同，一个是基因拼凑的产物，一个是人机结合的产物。但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点：在他们的腹部，有一颗微微发光的星球。星球拥有光环，数颗卫星藏在环里，和环一起绕着行星旋转。这些星球，并非是实际星球，而是看起来像是星球一样的血肉组织。

    两人的打斗，像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

    整个宣传画的风格，让路子野想起某些未来题材的动画片。高科技、低生活的犯罪都市，陷入到某种危机之中，改造人、仿生人、基因进化人充斥其中。在城市的阴影里，正义的战士和邪恶的阴谋家们战斗。

    路子野呆呆地问道：“这不会是动画片吧？”

    史晓红被路子野问得一愣，随即，她摇头说道：“应该是夸张的超现实主义风格。”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虽然我们都不记得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梦里似乎有一个很自然的世界，很写实，不是动画片。”

    她停顿了一会儿，陷入沉思。

    良久，她摇摇头，似乎是放弃了回忆：“我们只记得，梦里的世界，似乎很疯狂，但它的疯狂都有原因。”

    “好啦，你体验一下不就知道了。”

    她拉着路子野来到录像机和电视机旁，教路子野使用这两台设备的办法。之后，她转身走到门前，手扶在门上，说道：“那，你慢慢体验。等你体验完，我们再来交流。”

    “我就不打扰你了。”

    史晓红拉上门，出去了。

    路子野看着录像带，还有桌子上已打开，却正在等待信号的电视机和录像机，陷入了思考。

    “也不知道放入录像带后会发生什么。”

    路子野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了观察者镜子……

    “咳，先试一下镜子还能不能用，万一有特殊情况还可以逃跑。”

    他举起镜子。

    镜子里出现了他帅气的脸。

    下一刻，他就出现了仓库前的保安亭前。

    ……

    停滞的时间，能够再次向前，这让赵大爷心情很好。

    他想起了路子野，那小子旺盛的生命力，似乎给这个循环的世界带来了与众不同的生机。

    大爷自从昨天烤了兔肉以后，似乎打开了味蕾。

    他正在保安亭前，生了个火堆，架了口锅煮面条。这个特殊的时空里，虽然没有活物，但保安亭里的一切都是可以循环使用的。柜子里的干面条和调料，水管里的自来水，保安亭里的废报纸，无论怎么用都用不完。

    大爷哼着小曲儿，水锅沸腾，三沸三凉，大爷捞出面条，正准备美滋滋吃一口。

    忽然间，一个人出现在了大爷面前。

    大爷受惊，呼吸间面条呛入气管，大爷猛地咳嗽，面条又从鼻孔里跑出来。

    他抬头一看，却只看到了路子野匆匆忙忙往仓库跑的背影。

    “干什么呢臭小子！”大爷骂道。

    “安全起见，测试一下观察者镜子！”路子野头也不回的喊道。

    大爷捋去脸上的面条，骂骂咧咧：“莽撞的小子！跟火烧屁股似的。”说话间，他看见路子野推开仓库的门，钻了进去。

    大爷摇摇头，继续吃面。

    “面条的滋味，可真不错啊。”呼噜噜吃了半碗后，大爷满足地叹息道：“要是有蒜，再来点儿醋，再打个鸡蛋……咳，下次让路子野那小子给……”

    话没说完，忽然一个屁股怼在了大爷脑袋上。大爷一个踉跄，碗差点没端稳，面汤洒在手上。

    路子野这次出现的位置不太好，撞到了大爷的脑袋。

    “搞什……”大爷还没骂完，就看见路子野匆忙往仓库跑的身影。

    大爷扯着嗓子，对着背影吼道：“搞什么！”

    “安全起见……测试……测试……”说话间，路子野又一溜烟钻进仓库没影了。

    大爷看着手上和身上的面汤，欲哭无泪。他甩甩手，又在衣服上擦了擦。

    “下次非得让他给我再带一个兔子来不可，臭小子！”

    他看了看锅里，还好，虽然洒了不少面汤和面条，但他煮面时本就多煮了点。撒的那点不影响吃饭。

    不过刚才为了避免面条糊掉，大爷把火给灭了。现在锅里有点冷了。大爷又从保安亭里拿了些报纸，重燃火堆，然后等着汤锅烧开。

    大爷一边等，一边想着：“是什么决定了他的落点呢？”

    他之前曾对路子野分析过，是观察者观察自身而导致的坍缩，让他回到了上一层时空之中。那坍缩后的落点，是否和观察者自己的意志有关系呢？

    想了想，大爷觉得不太可能。

    观察者的存在决定了被观察物的坍缩，但这是一个确定的反应，而不是大脑意志在操控真实世界。

    他忽然想到了电子。

    电子的位置，在量子力学里是用概率波函数的形式来体现，既你只能预测电子出现在某个位置的概率。

    “嗯，感觉很难预测他下一次会出现的位……”

    大爷话还没说完，路子野就出现了。

    一只脚直接踩到了大爷即将沸腾的面汤锅里，哗啦一声，锅被踩翻，面汤撒了一地，刚燃起来的文火也被浇灭了，冒出了燃烧不完全而产生的黑烟。

    大爷愤怒地放下筷子和碗，跳起来，就朝路子野追打了过去。

    路子野迅速跑进仓库，关上了门，就留下一句急匆匆的：“对不起啊大爷不是故意的……”

    大爷胡子都气得飞了起来。

    “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