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而漫长的冬季，令人咬牙切齿诅咒上天，但依然改变不了残酷困境。

    狂风城阴霾的上空，稀稀拉拉飘着小雪。

    刺骨北风携裹着雪花，扑面打在脸上宛如刀割一般。

    如此严寒天气里，兵士们或多或少都得了冻疮。

    即使这样，沈明轩也没有中断每日操练。

    沈晓慧大清早躲在温暖被窝里，听着外面兵士的呼喝之声，感叹从军不易。

    她在军中已有一段时日，上上下下也都比较熟悉。

    都知道其年岁小身体弱，平日里只有沈将军能使唤。

    但她闲暇时，会主动帮着其他人打杂做些活计，所以人缘不错口碑极好。

    外面声音越来越吵，已到早饭时辰。

    她又在被窝里赖了一会，才依依不舍的起床。

    走到桌边拿起自制的盐水漱了漱口。

    大离食盐金贵，这也是在伙房帮忙时，顺手捏了那么一点。

    如今身体已完全恢复，洗脸水的倒影中，映出一张颇为清秀的小脸。

    洗漱完毕后，紧了紧身上有些宽大的军服，推门走出房间。

    一阵寒风吹过，沈晓慧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暗骂什么破天气。

    相对而言，她更喜欢南方的温暖湿润，讨厌又冷又干的冰寒。

    一路上，不少兵士都笑着打着招呼。

    “哟，小飞起的可真准时，一到吃饭就出现。”

    为避免身份暴露，因慧字和飞字的发音相近。

    所以在其他人嘴里，她叫沈小飞。

    每当遇到这种调侃，沈晓慧都会毫不客气的回怼过去。

    “要你管，大将军都不管我，你操的哪门子闲心。”

    随后便会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端着碗打饭时，伙房什长李胖子低声说道。

    “小飞，昨天大将军猎回一头鹿，午时过来帮我收拾收拾。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沈晓慧接过满满一大碗菜饭，笑着点点头，便走到一边大口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她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搁回碗筷，晃悠着朝马场走去。

    这已成了惯例，马场离饭堂要走一刻钟还多，正好饭后散步以免积食。

    如此做法，一是帮忙喂马，熟悉马性。

    二是为了练好骑术，这可是乱世生存必需技能，打不过也能逃命不是。

    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两世为人，她深知生命诚可贵。

    马场的场头叫刘安，十七，八岁的年纪，有些腼腆憨厚。

    他看见沈晓慧溜达着过来，便憨笑过来招呼。

    “小飞来了，正好先顶替一会，我去吃口饭。

    “反正你现在啥都会，就是骑马时当心点。”

    “嗯，小安哥去吃饭吧，这里交给我了。”

    接着她便忙活起来，铡草喂料饮水。

    最后牵出匹高头大马翻身骑上，绕着马场转圈跑。

    期间在马背上做出各种动作，更是俯身捞起一只木杆，当做长枪舞动起来。

    如此跑了一个时辰，才停下把马牵回马厩。

    刘安早已吃完饭，正在做着活计，见他回来笑道。

    “小飞现在越来越厉害了，长大必是位将军，到时可别忘了我啊。”

    沈晓慧闻言轻笑摇头。

    “我才不要当什么将军，战场上这么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性命不保。

    “我倒想做个地主，安安乐乐享点清福。你要是愿意，以后分你几十亩地，给我养牲口去。”

    刘安开心大笑道。

    “那感情好，我也不喜欢打仗，就这么说定了。婆娘孩子热炕头，想想都美。”

    “好，那就说定了。小安哥，你先忙着，我还要去给李胖子帮忙去。走了。”

    说完转身挥挥手，一路小跑着没了踪影。

    转眼午时已至，沈晓慧刚踏入伙房，李胖子就大叫起来。

    “小飞，你怎么才来。眼看大将军就要用午膳了？赶快来帮忙。

    “我炖了鹿尾汤，蒸鹿茸，你想想再整两样别的。”

    沈晓慧从身后拿出削好的木签摆在案上，熟练操刀分割鹿肉，边切边说道。

    “李叔，鹿皮留下了没有？我等会带两片走。”

    “嗨，还用你说，我都小心弄好了，这可是好东西，做靴子再好不过。你准备弄什么菜码？”

    沈晓慧头都没抬，随口答道。

    “蜜汁烤鹿腿，茱萸烤鹿丁。

    “李叔，麻烦你把怡蜜，茱萸，青梅酱，烧酒，姜，花椒，青酱这些东西找出来。”

    这回李胖子成了打下手的，东拼西凑总算把所有调料找齐。

    然后帮着把切好的鹿肉丁，一个个穿到木签上。

    沈晓慧把调好的蜜汁，一遍遍均匀刷在鹿腿上，再次说道。

    “鹿丁六个一串，中间留缝，不然烤时受火不均，影响口感。”

    李胖子边忙边点头，仔细记下步骤调料。

    两人在伙房一番忙活，大半个时辰后，两道烘烤佳肴美味出炉。

    李胖子直接拿起一串鹿肉，两嘴一嗦仔细品味，只觉清香微辣，令人食指大动。

    又切下一块鹿腿细嚼慢咽，感觉又是另外一种美味，令人欲罢不能。

    沈晓慧眼疾手快，拉住李胖子。

    “李叔，这可是大将军的午膳，要吃自己烤去，反正你也学会了。”

    李胖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小飞，以后你可要多教教我，你做的饭，可比我做的好吃太多。”

    “没问题李叔，我刚来军中时，你对我颇为关照，我是不会忘记的。”

    中军大帐内，沈明轩正在对着地图沉思。

    眼下冬季已过大半，可叛军主力始终没有找到。

    派出的五路人马，连宋凌峰的影子都没摸到。

    不应该呀，东南西北中，每个方向皆有探查搜索。

    难道他们还能上天入地不成？

    战事拖延一日，朝廷便增加一份负担。

    十万大军的每日消耗，可是一笔不小开支。

    正在思索间，沈晓慧和李胖子已端着午饭来到帐内。

    沈明轩摆摆手，示意他们放下出去，自己仍站在那里冥思苦想。

    李胖子已退出大帐，沈晓慧麻利的整理餐具菜品，然后说道。

    “义父先吃饭吧，战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结束的。保重身体要紧。”

    沈明轩转身坐在案边，伸手刚拿起筷子，又叹了口气再次放下。

    “唉，小慧，我实在是吃不下。还是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