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南朝,宋制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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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说,否则,死

    十一月的关中,冷风刺骨,雪花飞扬。

    辰时中,身着一袭狐裘,围革带,外罩大氅,头发拢起用木簪固定,手上套着双皮制尉的刘义真,在刘乞及十数名便衣骑兵护卫下,迎着细密的雪花,打马出得未央宫。

    (尉,手套。秦汉以降称煲斗为火斗,火斗称尉,尉表示暖和的意思。人们把暖手的手套也称作尉,以示温暖之意。)

    在长安待了两日,又去自己的安西将军府见了帐下一众文武,刘义真便准备出城去往‘杨林大营’。

    如今的关中之地,特别是三辅一带完全为晋军控制,刘义真率领十数人出行倒也无需过分担忧。

    而随着刘义真成为关中统帅,刘裕又加派了十数名‘暗卫’暗地里护卫他的周全。

    出得未央宫,刘义真打算看看关中平定以来三个月的变化,便拐向西安门,准备由此出长安去往杜县,再由杜县转向盩厔。

    十数骑护着刘义真刚刚行至西安门,就看到雪花纷飞中,城门处搭起了高高的竹架。

    数百名衣衫褴褛的百姓,迎着风雪,抬着石料、木材等物,在数名吏员及十数名军士的监督下,高呼着号子,热火朝天地修理着城墙。

    自长安城破以来,刘裕就命人着手修理长安城。

    汉末以降,战乱频繁,长安城遭到了巨大的破坏,东、西、南、北四面城墙好些地方坍塌。

    苻秦之时,苻坚曾以未央宫为中心,根据长安城城墙的损毁情况,在长安城内重筑了一座小城。

    姚苌立国又在此基础上进行了些许修复,但比起汉时长安城的规模,还是远远不及。

    这也是王镇恶攻打长安,长安城轻易被攻破的原因之一。

    自家老子得了长安,就立即征发降兵、囚徒、流民近六千人,对长安城被破坏的城墙、城门进行加高、加固,到今日这个修理工作已经进行了两个多月。

    刘义真微蹙着眉头看着那些面黄肌瘦,在风雪中攀上高高的竹架,顶着严寒缩手缩脚忙碌的男丁,说道:“派人告诉长安县,不论那些修理城墙之人,是否降兵流民,务必让他们吃饱穿暖。”

    刘乞听得稍显犹豫,看向刘义真说道:“桂阳公,您心怀仁义,末将钦佩。但太尉入长安以来,征发的这些人皆非良民,均为下贱之人,若有死伤,重新招募便是......”

    说这话时,刘乞的语气充满了漠然,

    刘义真听得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看着那些在风雪中畏畏缩缩忙碌的身影,没好气地说道:“非我仁慈,使人做事须以利诱之。”

    “你看看那些人,饥寒交迫,抬个石料都费劲,这长安城墙何时能修理得好?赶紧的,命人传我口令,让长安县多准备热汤食,再弄些御寒的衣物过来,穿暖吃饱才有力气干活。”

    “诺!”

    眼见着刘义真沉着脸似要发火,刘乞哪敢怠慢,招来身后的骑兵道:“立即去往长安县,按桂阳公命令行事!”

    刘义真这才缓和下脸色,轻轻夹了下马腹朝着西安门外而去。

    像刚才那般准备热食和御寒之物这等小事,非是刘义真要操心。

    实在是自家老子即将东还,关中周围那群胡人跟饿红眼的虎狼似的,长安城早日加高加固,于关中防御而言总是会多层保障。

    出得长安城,迎着风雪,沿泬(jue)水一路南下,行了约莫有半个时辰,位于泬水东畔的杜县便遥遥在望。

    却在这时,跟在刘义真周围骑兵再刘乞示意下突然长刀出鞘,把刘义真牢牢地护在中间。

    “怎么回事?”

    刘义真皱着眉头向身边的刘乞沉声问道。

    “桂阳公,那些人不对劲!”刘乞警惕地望着官道一侧努了努嘴巴。

    循着刘乞的目光看去,只见阡陌纵横,银装素裹的田间,站了七八个缩头缩脑,举止着装看上去及其怪异的男人。

    这几人蓬头垢面,身上所穿的绵衣也沾了不少的泥垢,但却掩盖不住绵衣的华丽。

    特别是他们望向刘义真一行的眼神,躲闪之间竟还带着一丝惊慌,那种惊慌并非是面对骑士的恐惧,更像是做了某种亏心事。

    刘义真瞳孔微微一缩,不动声色地朝刘乞道:“领几个人,把他们围了!”

    “诺!”

    刘乞当即领命,留下五人护着刘义真,自己则率领余下的几名亲卫手持长刀,打马而上,将那几个蓬头垢面的男子团团围在了积了层白雪的干田中。

    寒风呼啸,雪花飞舞。

    几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惊恐地看着将他们团团围住,面色森寒,眼神凌厉,手持长刀的骑士,吓得两腿颤颤,浑身发抖。

    “饶命!饶命!”

    几个男子面对杀气凛然的骑士气势上再也支撑不住,‘噗通’跪在雪地里,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地哭喊道:“我们不想杀人的,我们,我们......饶了我们,饶了我们,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呜呜......”

    听到几人的哭求,刘义真双眉往额间微微一拧,打马行到田间,盯着几人沉声问道:“你们杀了人?杀了谁?”

    “我......我们......”

    几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望着在一众骑士护卫下,黑沉着脸,看上去贵气逼人的刘义真,惊骇之余,却是吞吞吐吐地不敢吐露实情。

    刘义真寒着脸,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语气冰冷地说道:“说,否则,死!”

    听到冰冷地死字,几个男子同时一颤,其中一个再也坚持不住,吓得鼻涕眼泪横流,不住地朝刘义真叩头,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我们也不,不知道那几个妇,妇人是谁?就,就在前头的松林!她,她们不从,我们就,就......”

    刘义真死死地盯着几人,后面不用说他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带我们去!”

    刘义真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冷着脸,打马向前。

    几个男子战战兢兢的在几名骑兵地押送下颤颤巍巍地走向官道,其中两人走着走着,竟是哇哇大叫着,发疯似地向着不远处地山林奔去。

    奈何天寒地冻,面对的又是百战骑兵,没跑出两步,就被一名骑兵打马追上。

    那名骑兵目光森寒地盯着逃跑的两人,冷着脸,扬起手中锋利的环首刀,毫不犹豫地挥下。

    “噗!噗!”

    两颗圆滚滚地脑袋冲天而起,殷红滚烫的鲜血如泉水般喷出,洒在洁白的雪地里,殷红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