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鸢尾第二部系列之林垣回归
繁体版

第二十一章 执手相泪眼

    女人尽可能保持站立的姿势,脑子一片混沌,铁门推了半天还没有推开,她再次尝试半天,铁门除了打出叮叮咣咣的声音以外,没有别的声音传来,她扶着墙壁慢慢蹲下来,手腕敲的酸疼。

    路灯下,花坛里黑漆漆的一片,一只流浪猫从花坛里窜出来,黑影一般向她扑过来,那影子让她彷佛看到了小时候母亲的那张脸,慢慢的向自己靠近,她惊恐的叫了出来,手臂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喵~”的一声,黑色猫金黄色的瞳孔在黑夜里像一只狼,女人蜷缩起来,猫没有再次攻击上来,她心脏猛烈的收缩起来,渐渐的冷汗顺着额头向下滴去,她彻底瘫坐在地上,不能动弹。

    猫正一双眼睛盯着眼前这个醉酒的女人,半响,女人没有再出动静,小东西朝着她的方向蔑视的看了一眼,迅速的向一旁花坛跑开。

    门被打开了,一个中年男子从门内走出来,她眯着眼睛,中年男子手里提着一只垃圾袋,黑色的眸子,带着黑色棒球帽,浓密的胡子两边一撇,他冷漠的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叼出一只烟,点燃后将垃圾丢在门外蓝色的垃圾桶内。

    中年男子将手抄在裤子口袋里,正准备向门外走,紧跟着后面出来一个头发随意扎在脑后的中年女子,脚上一双拖鞋,穿着简单的牛仔裤,上衣是紧身的花纹样式,女人不再年轻,蜡黄着一张脸,她一路小跑过来,将手顺其自然的伸进男人荷包里。

    男子些许不耐烦,转头看了一眼女人,任由着女人撒娇的小眼神,随即伸出另一只手将女人揽过来。

    鸳鸯从地上站起来,扶着墙壁,墙面上白色的灰尘附在手上,衣服上一片狼藉,她用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顺着门口路灯的方向移动,当她的手抓在铁门上时,铁门刺耳的声音传来,在夜空里分外扰民。

    她顺着铁门直奔着路灯的方向走去,路灯下放着一张红色的长椅,远远的看着像红色禁卫军一样,她笑了笑,伸手扶了扶额头,脚下是鹅卵石,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响着,她的影子倒影在夜里分外的长。

    一片混沌间,咣当一声巨响,她撞向了用玻璃和塑料板做成的隔断房,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倒在地面上,脚下是长方形的红砖块,一片一片拼接而成,头嗡嗡作响,女人伸出手捂着头颅,额头上有液体往下流着,一直流向她的脸颊,嘴角,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像生了锈的铁废铁腐朽味道,她奋力的睁开眼睛,离的近的茂密的树林倒立起来,渐渐的虚幻成一个影像。

    她脑中眩晕着,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像无数只蚂蚁在脑中横行。她虚弱的抬起右手,手臂上皮肤在地面上摩擦的血肉模糊,细碎的玻璃镶嵌在血肉里,缓缓移动的手臂在牵动间剧烈疼痛起来,她颓然的将手臂垂下。

    眼睛越来越模糊,眼前人影晃动,她彷佛回到了小时候,电风扇在头顶呼啦呼啦的转动着,阵阵凉风吹在脸颊上,手臂上,但仍然灭不了心中的那团火,她端正的坐在四方椅上,眼前是方格子的听写本,她三只手指紧紧的握住笔杆,在方格子间一笔一划的写着,手下每写一笔,心里就记着笔画的痕迹。

    头顶的风扇抵御不了炎热,汗水从额前流淌下来,手心握笔的水渍打湿了纸,她在心里静静的默念着。厨房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母亲的声调像刺骨的鳄鱼向她涌来,随即而来的是瓷碗破碎的声音,她似乎听到筷子落在地上,瓷碗被摔碎滚落到墙角边,似乎撞向墙面的不是滚圆的碗,而是她被丢弃的头颅。

    她伸手将耳朵捂住,却怎么也捂不牢,她开始将笔尖深深的刻在纸上,似乎每刻上一笔父母就会少一句争吵。她开始羡慕隔壁的小义,小义的父母总是和颜悦色的,从不听见任何争端。她渐渐的失去了力气,无力的趴在桌面上。

    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她想着,她的前半生,总是在无数个纷争中轮回换场,这破破烂烂的人生,无尽的黑夜总是数也数不清,她从未那么深切的得到过母爱,甚至她不明白被母亲呵护在怀中的滋味,她多么渴望人生如果重来一次,她多想尝一尝母亲做饭的滋味,体会一把母亲温暖的怀抱。她陷入了巨大的深渊中。

    这个可怜的女人躺在病床上,医生正在缝合她额前的伤口,皮肉模糊,缝合针在穿梭间将一片片皮肤串联起来,重新镶嵌在一起,缝合完毕,消毒液在皮肤周围和缝合伤口上来回的消毒清理,最后一块洁白的纱布紧贴着皮肤,用胶布一圈一圈的缠绕起来。

    手臂上纵横交错的血痕触目惊心,她安静的躺在那里,苍白的脸孔像一张白纸,毫无血色的唇紧紧抿着,凌乱的头发枯黄的树叶沾染在发丝间,白色的床单上搁在被子上的那双手,指甲缝里全是血液沁透的痕迹。

    床边站着一位白色长袍的医生,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头上两缕头发向中间倒在一起,四方脸,手里拿着蓝色的病历夹,黑色的圆珠笔在上面沙沙的写着,记录着每一个数据。

    “体温38度,提示有感染。心率偏快,血压偏低。”他口中喃喃自语。

    “谁是家属?”他转过身来,一位身西装革履的男子站立在他面前。

    “什么关系?”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我媳妇。”男人清了清嗓音,沙哑的说道。

    医生看了他一眼,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

    “你不就是。。。。”

    “您认错了,不是!”他眼神示意了下,医生像是接受到莫种信号一般。

    “那。。。过来签字吧!”他收回自己的目光,心下收回了各种猜疑。在他写下的那两个字上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