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林枭被拖下了车，他感觉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但比起自己，赵国富就要倒霉得多，这伙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暴徒，拽着赵国富就是一顿暴打，搜刮走了他身上的钱包。

    “你一个上市公司老总身上就带着这么点钱？”带头的壮汉语气满是鄙夷，赵国富不吭声趴在地上，甚至于不敢抬起头看着对方。

    “太埋汰了！”壮汉在赵国富面前蹲了下来，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外边可都在传着董事会要把你罢免，在那之前你欠我们的钱可打算怎么办？”

    赵国富没有回答，反而转过脸，偷偷看了一下林枭。

    此时此刻林枭靠在变形的车门上休息，旁边站着另一个男人，但仅仅只是看着自己的样子，对这个穷司机并没有什么兴趣。

    但如果这时候报警或者试图离开，大概下一棍就直接扫自己脑门上了。

    不过对于他们的话林枭倒是有点兴趣，于是乎干脆装作虚弱的模样靠在车门上观察一下。

    看样子对方是个追债团队，赵国富跟他们有经济上的纠纷，不过从这粗暴的手段上看，贷款的公司也不是什么正经公司就是了……

    “我……过几天就能拿到一大笔钱了，你们给我几天时间。”赵国富说着，举起自己的手像是特意展示手上戒指一般说着。

    壮汉沉默了一下，单手抓住赵国富的手腕，粗鲁地把他手上的戒指拔了下来。

    “还给你几天？谁不知道，再过几天你就被罢免了！”壮汉疑惑地观察着手上的戒指。

    林枭发现此时这颗戒指已经完全暗淡无光，丝毫没有一丝光芒。

    “什么便宜玩意！戴这种东西你也不嫌丢人。”壮汉嗤之以鼻，把戒指随手一丢。

    但赵国富脸上像是写满了失落，这个戒指总是随身携带，但就市面价值来说，这颗宝石可能一点钱都不值。

    因为那是魔法器具，赵国富大概就是使用那个东西给人施加的暗示，之前谈下无数奇迹合作，大概也是这个东西的功劳。

    所谓的商界黑马，不过是借用洗脑秘术对别人下的黑手罢了。

    只不过，在现在魔法器具虽然少见，却不是永远能用的东西。

    那颗宝石大概已经消耗完了魔力，现在的话只是一个廉价的石头戒指。

    先前在龙华集团的会面，赵国富大概是想利用戒指里藏着的暗示哄骗隆华集团的负责人对自己施以经济援助，但毫无疑问失败了。

    林枭稍微叹了口气，从壮汉的发言来看，赵国富已经逼近了极限边缘，经济状况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糟糕，公司各个项目的亏损，自己还沉迷于赌场的游戏，连同董事会都开始发起对他的罢免。

    “我说了……只要再过几天……”赵国富依旧嘴硬。“我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骗你们的！”

    “给你多几天！谁来给我们多几天！”壮汉一脚踢在赵国富的胸口上。

    赵国富面露痛苦地捂住胸口在地上打滚。

    “算了，你就先在住在我们这吧。”壮汉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着。“虽然不知道你现在还有多少钱，但住的地方看样子还挺有模有样的。让你媳妇变卖你的不动产。能还多少还多少，不够的话，就让你女儿想办法凑数。”

    赵国富一听，瞬间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一把抓住壮汉的裤腿。

    “你不能对我的孩子出手！”赵国富脸上首次在林枭面前透露出绝望。“真的，再过几天，我就有钱还了，甚至我能给你们更多！”

    壮汉没有回应赵国富，随手一招，身边几个小弟上来就是对着赵国富一顿围殴。

    这时候壮汉朝着林枭走来，说“虽然你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但是我们也不能放你走，要怪就怪你跟了这么个玩意吧。”

    “老板借了你们很多钱？”林枭战战兢兢地问。

    “很多钱？”壮汉嘲弄般笑了笑，故意调大音量说。“那可不是很多能形容的，这家伙原本来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借钱的时候大开大合，还钱的时候一次拖过一次！什么上市公司老总，狗屁不是！”

    赵国富把脸埋在沙地里，这个死要面子的男人此时此刻丧失了自己所有的面子，只能任由别人侮辱。

    “不啊，我老板还是有钱的，你们都傻的，现在谁会把钞票都揣身上不是。”林枭朝着壮汉眨了眨眼睛暗示说着。“你放了我，我告诉你钱在哪，我打一份工一个月才多少钱犯不着把命都赌上。”

    听着林枭的话，壮汉哈哈大笑了几声，在林枭面前蹲了下来。

    “你去把钱取了，我还能分你一点。”壮汉狡猾地说。

    也是，分了一点的话林枭就是同谋。

    只不过，壮汉明前对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子太过于松懈了。

    “那我给你咯。”

    林枭突然伸手抓住壮汉的衣领，猛地自己拽过来，壮汉一下没站稳被拽了过去，伴随一声闷响额头重重撞在了车门上。

    林枭从壮汉身下闪出，壮汉失去意识倒下。

    一瞬间事情发生得太快，小弟们还没反应过来，距离最近的那个率先被林枭一拳击倒，顺势林枭把地上的铁棍捡起。

    朝着下一个人冲去，下一个人甚至反击都做不出就被撂倒，有的人尝试反击但根本抓不住林枭，反而被林枭一步步压制。

    意识到气势过于吓人的其他人立刻做出判断逃之夭夭，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地上的几个倒霉鬼拉走。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赵国富张大了嘴巴看着林枭。

    “赵总没事吧。”林枭随手把铁棍一扔，选择去扶赵国富。

    “你怎么……”赵国富有些出神，这小子……竟然还是个隐藏的武林高手？

    “不然我怎么能当好保安呢。”林枭笑了笑。

    “……”这时候，赵国富反而有些沉默。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跟林枭说，但是现在情况他需要林枭。

    “赵总……他们刚刚说的……”林枭试探着问。

    “都是假的！他们就是一群勒索犯，都是非法分子！等我回去，铁定收拾他们！”赵国富恶狠狠地说。

    “那我现在报个警。”

    林枭掏出手机，正点亮界面呢，突然赵国富一只大手过来按住了林枭的手。

    “……”赵国富神情复杂，他没有正面回复，只是阻止了林枭的报警。

    “……赵总，他们说的是真的吧。”林枭继续问。

    赵国富没有否认，沉默是这个男人现在唯一能选择的应对方式。

    “做生意是会有风险的！”赵国富想了一下后说。“只要熬过这个阶段，你我都能拿到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

    林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赵国富，根据这段时间地认识，直到这时候，林枭才看到这个男人的本质。

    对外而言他始终维持着暴发户的形象，他在乎自己的形象，自己的声誉，但跟他接触过的人都会对他过于贫瘠的目光和学识感到诧异，抛开光鲜亮丽的包装，他展出出来的，不过是把一些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事物上的人。

    “是，‘赌局’吗？”林枭接着问。

    “没错！”赵国富咬咬牙，似乎下定决心地说“只要有我的支持，你赢面的可能性很大，输了那么多，总该我们赢了，只要赢了这一次，把我失去的都拿回来，只要这一次就够了。”

    赵国富的眼睛里，燃起的只有，贪婪的火焰。

    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从那里赢来的。”赵国富在地上思出寻找着，最后捡起了自己无时无刻都带在手上的那枚戒指。

    “我以前能赢，现在也能赢。”

    赵国富如痴如醉地看着戒指，用衣服擦去上面的沙土，重新戴回手上。

    “到时候，不仅仅财富，权力和地位都不值得一提。”赵国富像是跟自己说话一般。“你根本无法想象那种仅凭一两句话就能掌控全局的感觉。”

    林枭心说那种人自己见得多了，不过大多数人都死得挺惨的……

    “赢了的话，我也能得到这些吗？”林枭提问道。

    “那是当然！”赵国富转过身来，一双大手紧紧抓住林枭的双肩，像是看到希望一般。“你也能成为像我这样的人，到时候你根本不用自己开车，有大把的人自愿跪在你面前给你开车。”

    “可是……”林枭突然兴趣使然，他话锋一转。“我想要的东西，恐怕赌局给不了我。但老总……您能。”

    “你说！我能给的我肯定给你！”赵国富自信满满地说。

    “我喜欢小姐，我想要跟小姐在一起。”林枭恶趣味地说。

    这下，反而是赵国富愣住了，他先是愤怒。

    “你撒泡尿看看自…………”

    话没有说完，他紧紧咬住嘴唇，面露难色地陷入自我纠结。

    今晚只是一是运气好，那群人要是找上了公司，找上了自己家，那自己最在乎的一切都会被摧毁……自己又要变回以前那个一无是处的自己了……

    可是……女儿的面容又浮现在眼前。那孩子应该跟更优秀的人在一起，而不是跟一个年纪轻轻就出入赌博场所，只懂得溜须拍马的人在一起。

    林枭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赵国富的表情，期待着他的回答。

    “我答应你！只要你能赢！”赵国富沉重地说，语气都重了好几分。

    一瞬间，赵国富打了个冷颤，他眨了眨眼睛，仿佛自己刚刚看到的东西只是幻觉。

    在这个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小司机脸上，仅仅是一瞬间，仿佛展露出了恶鬼般的神情，眼神里满满的厌恶和冷漠。

    但一瞬之间之后，赵国富看到的是一个原地起跳的欢呼的傻小子。

    或许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吧……

    “你有本事赢再说！”赵国富对于自己许诺的东西，心有不甘，没好气地说。

    “放心，赵总，我这里还有秘密武器呢！”林枭笑着对赵国富说。“再一对一的情况，我有绝对的自信。”

    赵国富狐疑地看着林枭，没想到这家伙还藏了一手。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回去，避免贷款那群人找足人马回来报复。

    林枭上了车，尝试着发动汽车，成功了。

    最后残破不堪的豪车挤开那些拦路的汽车，朝着市区市区。

    赵国富在后座上沉沉睡去，今晚遭遇的一切让他深感疲惫。

    而透过后视镜注视着老板的林枭，依然双眼只有蔑视和冷漠。

    赌徒，终究还是把自己最珍视的人当作了赌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