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按照赵国富的指示，林枭把车开到了城郊外的另一处工地，跟先前的地点一样，同样的半废弃工地。

    林枭停好了车，并没有去给赵国富开车门，而是注意到了眼前大楼楼下入口处上的铁牌，上面记录了施工人员施工单位以及建筑楼名称，最重要的是，这是赵国富名下公司下的产业。

    “你在干什么，不要乱逛。”对于林枭的行为，赵国富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赵总，这里……是我们的产业？”林枭指了指铁牌问。

    “之前是，后来工程竣工了。”赵国富轻描淡写地说。“反正也赚不了多少钱，在工程转手之前还能作为赞助商捞一波好处。”

    “好处？”林枭问。

    “就是在这场游戏里我能享有一点特权。”赵国富说。“本来是不允许别人代为参加的。”

    “原来是这样。”林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先前还以为赵国富会参与到赌局一些运营建设是因为作为之前胜者的一点豪气，原来其中也是参杂着一部分的私欲。

    “先不说这个，你有把握能赢的吧。”赵国富话锋一转，再次想要从林枭身上获得信心。

    “相信我，但是待会无论我做什么，您都不要有反应。”林枭郑重其事地说。

    “你放心，我相信你。”赵国富神态严肃，握拳轻轻在林枭胸口锤了一下。“现在，让我们去赚大钱吧。”

    随后，赵国富带头走在了前面，林枭也跟着进了其中一座大楼。

    就在踏入大楼的时候，林枭突然感觉到后背一阵阴凉，周围的氛围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

    脚下还是水泥地，只是这栋楼跟其他的楼层不一样，外边用金属脚手架以及一些防水布料遮盖住，导致楼内光线极其昏暗，而支撑着楼内能视度的，只有一排临时搭建的电灯泡。

    进入楼后，开始有“工作人员”引导，确认好标志后带路，每一层楼都用水泥墙隔开，有多个小单间。

    而林枭最后是被带到了三楼处的一个单间，单间内只有一张木制桌子和几张椅子，做工很是粗糙，而赵国富丝毫没有犹豫，拉开椅子就坐下，并示意林枭坐到桌子前的位置上，而他就坐在林枭身后。

    坐下后赵国富便不再说话，有些从表情看似乎有些焦虑。

    而林枭也没有主动搭话，单间内除了他们俩还有一个人，负责引导的工作人员。

    林枭盯着那张脸，貌似在哪里见过这个人，而这个人跟之前遇到的赌场工作人员一样，都是没有灵魂的空壳。

    突然，林枭猛地想起来了，这是之前赌场里的一个老千，在赵国富的安排下被围观群众检举作弊后被带走。

    那时候可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林枭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小张邻居交出去的那份名单的意义。

    富人跟穷人参赛都是需要代价的，像是赵国富，他需要付出金钱甚至参与帮忙运营赌局，而穷人，手上的纹章实际上是一种契约。

    签下的那一刻便没有回头路，一旦落败或者出局，相当于交出自己的灵魂和身体。

    十足十像是恶魔会做的事。

    这场游戏实际受害者可能要比自己想象得多。

    依照赵国富的说法，从他赢的那一届开始，后面还有陈莉被害的那一次，至少已经举办过两届这种活动，其中落败者更是不计其数。

    只是林枭心中疑惑的是，如此庞大的人群被替换并且融入了社会，这些人最终到哪去了。

    如果大规模出现这种非正常人类，那么相关组织不应该一点消息都没有。

    突然，呆呆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突然走了过来，让林枭跟赵国富站起来，然后检查了一下身上携带物，并且打开了两个黑箱子，看着里面的现金后，工作人员无言地走开了。

    “常规检查一下而已，不要慌张，接下来只要等对手就好了。”赵国富说明道。“只要你赢到最后，‘那个’就会出现在你面前，实现你的愿望。”

    “那个”指的大概就是留存在现实的某个恶魔吧，也只有恶魔会使用这种把戏，林枭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纹章。

    过了好一会，在另一个工作人员带领下，一个身着靓丽的贵妇走了进来。

    那人只是看了一眼赵国富，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枭。

    “又玩这种把戏吗？没种的孬货。”贵妇嘲笑般朝着赵国富说了一句，随后径直走向林枭对面，拉开椅子后坐了上去。

    林枭回过头看了一眼赵国富，他别开了脸，不敢直视林枭。

    随后工作人员过来开始发牌，游戏是林枭最熟悉的二十一点。

    林枭把自己携带的黑箱子放在脚边，先使用赵国富的那箱现金下注，仅仅数个来回，对手便落了下风，最后败走在林枭手下。

    贵妇看了一眼林枭，不急不慢地站起身，朝着他走来，俯身贴在林枭耳边说。“你给自己赢得了什么，你就跟上一个坐在这里的人一样无知。”

    林枭只是斜着眼看着她，没有回话，然后便离开了。

    工作人员无言过来，用新的箱子装下了现金，堆放在林枭桌子上。

    “什么都不要问，就这样赢下去就好了。”赵国富走了过来，双手按在林枭肩膀上，似乎是想要消除他的疑虑说。

    “想想小茜，想想你想要的富贵日子。”赵国富重重地说。

    虽然他是想要激励林枭，可是这在林枭内心里却激起了另一种反应。

    恶心。

    这时候他已经完全把女儿当作了一件物品，摆在了赌桌上。

    “我知道。”

    林枭淡淡地说，他的语气让赵国富感觉到有些陌生，但是赵国富觉得林枭只是初次见到这种大场面而感到紧张而已。

    因为这小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前这骡钱，这种穷孩子肯定没有见过这种大场面，虽然这些钱现在仅仅只是作为筹码。最后是要被赌场的人拿走，但只要能赢得最后的奖励，一切都值得。

    赵国富抚摸着手上的戒指，回想着前些年自己依靠着这枚戒指是如何控制别人思想，让别人心甘情愿把金钱和权力交到手上。

    只是在林枭眼里看到的不一样就是了，透过箱子表面上光滑的漆面，林枭看到的是……一个个人脸，他们神情凶煞地盯着自己，催促着自己。

    接下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有各种各样，其中不乏有着一些小手段的人，但都被林枭一一击败，累计在自己面前的钱箱子已经越来越多。

    毕竟那些自己没把握的能赢的人，已经被赵国富用小手段排除了。

    而每次赌局的间隔时间也越来越长。

    赵国富的神情，也从一开始的严肃阴沉，一点点转入喜开颜笑。说的话也逐渐多了起来，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替代自己上场的年轻人，那个玩世不恭的表情一点点消失。

    “差不多要到最后了吧。”赵国富兴奋地说。“最后的一场一定要赢下来啊，我可是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你身上了。”

    赵国富还在喋喋不休，时而讲诉自己曾经的辉煌，时而跟林枭规划一下未来的计划。

    似乎胜利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林枭一开始还敷衍地回应自己，最后干脆一句话也不说，低着头机械性地操作，赢下每一局，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堆积的箱子。

    脚步声传来，这一次间隔的时间特别长，林枭仅仅斜过眼瞄了一眼下一场的对手。

    本来心里想着是谁都没差了的时候……

    来者却让自己一个激灵站起来。

    怎么把她给忘了！

    “嚯，能赢到现在看来是有些本事。”一如既往的自信，小个子的女生抬起脸饶有兴致地盯着林枭说。

    那个在龙华集团遇到的女孩。

    “还是跟上一次一样吗？推出无辜的人替你卖命。”女孩收敛起自己脸上的表情，神色严峻转而对赵国富说。

    “你不也一样，推出一个傀儡一样的人接待我。”赵国富不服气嘴硬到。

    噢？原来他已经意识到自己那天只是纯粹被人敷衍了而已啊。

    “商业上的事，你还没具备摆上台面上的洽谈。”女孩挥了挥手，没打算继续跟赵国富扯，转而面向了林枭。

    “你不应该来这里的。就算你赢了，你始终只是个代理人，最后的奖励你一点拿不到。”女孩解释道。“而输了，代价却是你要承担，你将为此赌上你的命”

    果然是这样……赵国富这只老狐狸的算盘林枭其实早有意料。

    “别听她瞎说，她只是想要动摇你而已。你要是放弃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赵国富急忙扑过来抓住林枭的肩膀说。

    他的眼神四处飘荡，他至始至终不敢直视着林枭。

    “我才不会做这种无趣的事，自从你打上了那个印章的时候，你就没办法逃离了，现在就算你不赌了选择了退出，一样是算输，而代价怕不是你能承担得起得，虽然以你老板现在的身价，他也未必承担得起。”

    女孩继续说着，她的语气没有包含任何一丝褒贬，只是冷静地在陈述着事实。

    而赵国富则紧咬着嘴唇，似乎绞尽脑汁地在想着如何哄骗林枭。

    而林枭也放弃观察他，只是一歪脑袋，把视线投向了女孩。

    “我说过我会赢你的，你还记得吗？”林枭说。

    一瞬间，那张没有扑克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光彩。

    女孩的双眼瞬间充满了兴趣，她微微咧着嘴笑着。

    “有意思，我叫龙华绯，我可不会留情的。”女孩双眼里充满了欢愉，那是一种疯狂。“我可不会顾及别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