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有些着急。因为他不知道郑佳静现在的处境。

    她目前是否还有行动的自由？

    符还在他手里吗？

    符之所以现在还没有被撕碎，是她认为没有必要撕，还是她已不能撕？

    现在他可以确定的是，赌场姓赵，符的位置正好也在附近。

    赵长青？赵子凡？还是别的什么人？他不确定，但一定是赵家比较重要的一个人。

    他很想直接闯进去，闯过里面层层阻断格挡，找出这个姓赵的。

    但是这样做风险太大。

    最坏的可能性，如果郑佳静已经被他控制，那么这样做无疑让她的处境变得极其危险。

    所以陈旭现在只剩下一种方式：在这个赌场赢钱，赢非常多的钱。

    这样，在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和意图的情况下，赌场的主人会主动现身。因为天下没有一个赌场能允许一个不认识的头客把这么多钱赢走。

    赌场外层的大厅摆放的是老虎机等设备，使用的是两块钱一个的硬币。

    但是它还有“里间”，使用的不是硬币，而是筹码。

    筹码和硬币不同，金属质地，做工精美，共有赤、橙、黄、绿、金五种颜色，对应的面额分别是五十、一百、五百、一千和一万。

    进入里间是需要入场券的：必须兑换一万块以上的等额筹码，才有资格进入。

    高门槛通常意味着高回报。在里间里，永远有免费的高档自助餐提供，各种名贵酒水也是应有尽有。

    此外，据说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服务，这些服务足以给人创造一种足够真实的“人上人”幻觉。

    陈旭把从高山松几人身上“赢”来的钱和硬币通通换成了筹码。十个绿色，两个橙色，刚好足够进入通向里间的门。

    里间是在地下，陈旭也是头一次知道。电梯缓缓下降，陈旭凭感觉确定共下了三层楼左右的深度。

    门缓缓打开，陈旭觉得进入了一个他此前的人生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整个空间很大，起码是外厅的三倍不止。挑高有四米，顶上无数筒灯众星捧月般的围绕着四个精致的琉璃主灯，把整个空间照的金碧辉煌。

    地面由红色的地毯铺满，脚踩在上面十分柔软。

    所有的人，无论是赌客，荷官还是服务员，穿着打扮无一不是华丽而精致的。

    看见陈旭走进门，一个身材高挑，浓妆艳抹的女招待皱了皱眉，然后带着微笑迎上去：

    “这位先生，看您是生面孔，应该是第一次来吧！需要我给您逐一介绍各种玩法吗？”

    这个岗位上的人最会察言观色。女招待看见陈旭的穿着打扮就已经有个大致的判断：此人既没有钱也没有地位，不一会儿就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不用了，我只玩赌大小。”

    陈旭觉得她身上的香气十分刺鼻，想让她尽快离开。

    “好的，有需要您再叫我。”

    女招待显然也不想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赌大小又叫骰宝，玩法是将三个骰子放在一个容器中摇，众人对摇出的点数或组合进行下注，或者直接压总点数的大或小。

    长条桌有六七米长，周围一圈已经人满为患。

    一个女荷官站在桌子一侧的中央，上半身只有胸部是遮挡着的，露出迷人的事业线，皮肤白得好像在发光，如精美的艺术品般的纤纤素手放在盛放骰子的容器上。

    “买定离手。”

    她的声音清冷，就像即将冻上的冰。

    女荷官环视整张桌子，看看是否还有人要下注。当她的眼神扫过陈旭时，陈旭也在看着她。

    陈旭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名叫杨晗，初中和陈旭同班，是陈旭从小到大见过的最漂亮的两个人之一。

    另一个是郑佳静。

    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杨晗是众星捧月的公主，陈旭是条野狗。

    陈旭完全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她。看见她眼神的一瞬间，陈旭只读出了两个字。

    麻木。

    没有痛苦，也没有愤怒，只有麻木。

    这让陈旭想起了曾经在螺丝厂打黑工时，那群螺丝工的眼神。

    一个人每天数以万计地重复同样的操作，就会成为冰冷的钢铁机器的一部分，失去自由，失去活力，失去灵魂。

    这样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陈旭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把两个橙色的筹码放在了桌子上写着“大”的区域上。

    杨晗纤细的胳膊和容器一起摆动，骰子发出清脆而均匀的碰撞声。

    “咣！”

    容器扣在桌面上，迅速掀开。三个骰子的点数分别是三、三、二。

    “八点，小。”，杨晗报出结果。

    有人叹气，有人眉开眼笑，桌上筹码交错。

    “卧槽！连赢五把！哈哈哈哈哈，老子今天赌神附体！你们快跟着老子下注....”

    长桌的一头，一个红人正在兴奋地聒噪着。

    红衣服，红裤子，红皮鞋，还有一顶红帽子。

    虽说在赌场中，有的魔怔人，想出出各种怪招转运的并不少见。但这么惹眼的着实不多。

    看他已经连赢五把，真的有很多人跃跃欲试地想要跟着他下注了。

    陈旭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下一轮赌注开始了，陈旭将一枚绿色筹码放在了“小”的区域。

    盖子揭开，结果是三、五、五。

    “十三点，大。”

    陈旭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

    杨晗忍不住看了陈旭一眼，在这群不是懊恼就是兴奋的赌徒里，他淡定的就像一个雕像一样，十分地显眼。

    但她还是没有认出陈旭来。

    现在没有人能认出陈旭，因为没人会把一张活人的脸联想到死人身上。

    就连他的亲生父亲也不例外。

    陈贵强就站在赌桌的另一侧，穿着红衣服，红裤子，红皮鞋，还戴着一顶红帽子。

    这把他居然又赢了，已经连赢六把。

    眼前的筹码越堆越高，他笑得合不拢嘴。也有越来越多的人信了他这身大吉大利的红色，围到他周围，打算跟着他一起下注。

    接下来三把，结果分别为大、小、小。

    陈贵强下的注是大、大、小，输了一次。

    陈旭下的注是小、大、大。算上最开始的两次，已经连输了五次。

    连他周围的人都看出来了，下意识地离他远了一些，觉得他是个扫把星。

    陈桂强也注意到了：“这个小崽子手可真臭！今天这局就是这样了，跟着我准赢，跟着他准输，哈哈哈哈哈...”

    陈旭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继续把一个绿色筹码放到了“小”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