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施长史的癫狂
“王爷,你没事吧?”最先反应过来的于春来。
他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方手帕,让朱厚烇拿着堵手上的伤口。
“伤口不深,应该很快就能止住...”朱厚烇接过手帕,并用手帕堵住了伤口,白色的手帕很快就被鲜血给染红了。
然后他去寻找伤到他的罪魁祸首,结果发现竟是一块有着尖锐棱角的碎钢块...
“是谁?是谁把这块碎钢放在这的?”于春来环视着工正所内的铁匠们。
铁匠们面面相觑,没人站出来。
“行了,于公公,这里那么多人,每天要做那么多活,谁都不记得这点小事。”朱厚烇赶紧阻止道。
“殿下,您天潢贵胄之身...”
“这伤也不严重,就是一点小伤,你看,现在不是已经不流血了。”朱厚烇把手绢拿开,向于春来展示伤口,果然已经不流血了。
“殿下,不能...”于春来还是不依不饶。
“好了,我那边还煅烧着剑呢,我得去看看...”朱厚烇抬脚就走到了煅烧炉旁。
剑上的粗盐粒还没融化,这让他松了口气,然后随手把手中染血的手帕扔到了煅烧箱里,看着它被烧成灰烬。
于春来这下不敢打扰了。
朱厚烇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剑身上的粗盐粒的变化,在看到盐粒完全融化后在心中默默数三十个数,这是他这一段时间积累的经验,这个时候被烧的通红的剑身已经奥氏体化了。
然后他毫不犹豫的用钳子夹住剑柄,直接把剑插到了一个黑色的细长的铁桶里。
一股火焰从铁桶猛然燃起,而朱厚烇则没有后退半步。
不过这把于春来吓了一跳,他想上去把火给扑灭了,结果看到周围的铁匠都对此情形熟视无睹,反而一个个站在原地一脸兴奋的看着这个场景。
这让他打消了去救火的想法。
这样的淬火朱厚烇已经尝试过上百次了,他一点都不慌,火焰根本烧不到他,他有力的双手稳稳的握住铁钳,紧紧盯着油桶里的剑。
朱厚烇选择的是油淬。
油淬火的速度比水淬火慢,淬火效果也更加温和。
如果需要获得高硬度和脆性,则适合使用水淬火,这是因为水淬的温度降低太快了,奥氏体能更多的被转化成马氏体,马氏体多了能提高工件的硬度,但是这样温度快速的变化会让工件里的应力快速的释放。
所以在《锻刀大赛》里有着“用水淬的不是新手就是大佬”的说法。
只有锻刀大佬才能熟练的驾驭水淬。
朱厚烇不是锻刀大佬,而且大马士革剑里的应力复杂,所以他只能选择油淬,油淬出的剑硬度是比水淬要低,而且油淬这个操作比较危险,但是保持了一定的韧性和延展性,冷兵器还是要有一些韧性的。
工正所里弥漫着油淬产生的油烟味,但是没人在意这个。
朱厚烇感觉差不多了,就把剑从油桶里提了出来,放到了铁毡上仔细观察起来。
没有裂缝!没有弯曲!
朱厚烇的心兴奋了起来。
没等剑完全冷却,朱厚烇就一把抓起剑柄,轻轻的挥舞起来...
没碎!
然后他加大力度,还是没碎!
这让他胆子大了起来,一剑斩在事先准备好的软木上,当然没把软木斩断,因为根本没开刃。
不过这样程度的斩击都没问题,说明剑身的硬度和韧性都没什么问题。
淬火时应力的释放没有影响到剑身。
“成了!”朱厚烇高高举起手中的剑胚。
工正所在一瞬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虽然绝大部分工匠们都不知道朱厚烇在打造一把什么样的剑,但是也不妨碍他们跟着高兴。
“于公公,我还需要几天对剑进行打磨装饰,到时你就可以启程去京城了。”朱厚烇志得意满的说道。
“那殿下抓紧,这时间真的是不多了...”于春来有些发愁。
接下来几天朱厚烇就找来经验最丰富的老师傅对这把剑进行小心的打磨。
也许是用了铬铁合金的缘故,打磨的难度多耗费了两天,这让于春来更加的着急了。
不过朱厚烇还是稳扎稳打的做出了剑柄,装上护手,这两样和剑身的设计用上了后世的风格,和此时大明流行的风格差别还是挺大的,显得更加精美和有设计感。
然后就是通过在剑尾加不同的配重球去调整剑身的重心,以达到最佳的使用手感。
在确定了配重球的重量之后,剑尾则装上了经过设计的金属配重块,剑尾放个配重球还是太丑了,朱厚烇是完美主义者。
最后朱厚烇把这柄耗时半年多,经过无数波折,饱含着无数汗水的剑放进了一个样子普通的木盒里,和一封奏章一起交给了于春来。
于春来则带着一帮人手马不停蹄的离开了王府,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大运河的水路他们是走不了,他们只能走陆路通过驿站飞奔到京城了。
而朱厚烇也给工正所所有的铁匠放了10天假,每人都赏了20两银子,有特殊贡献的人赏的更多。
这些人这半年多都太辛苦了。
他也不怕这些工匠把大马士革的秘密给传出去,因为他们做的都是分解的工作,除了靳铜外没人知道这项工艺的全貌,就算是靳铜也没弄清楚其中的原理。
热闹了半年多的工正所就这样沉寂了下来。
而一个人则默默地走进了工正所里,正是施鲁,他好一段时间没来工正所了,今日忽然心血来潮就来看了看。
他很快就看到了在工正所角落里堆放着成堆的剑,数量得有上百把,这是朱厚烇为了积累淬火经验而让铁匠们打造出来的。
施鲁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切,然后整个人都激动的颤抖了起来,他想放声大笑,但是很快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快速的观察下四周,也不敢再在此多做停留,快步的跑回自己居住的厢房。
把门栓上之后,还特意挪过桌子把门顶上,这才扑到床上,把自己捂在被子里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仿佛要把这一段时间的心酸和委屈都发泄出来...
“我是对的!我是对的!”
“私造兵甲是真的!是真的!所以我的猜测都是对的,收养孤儿用来暗养死士也是真的,那两个所谓的工厂里的女工都是朱厚烇所蓄养私兵的家属,工厂就是他控制私兵的手段和伪装!”
施鲁整个人都癫狂了起来!
“你们这是在谋反啊!詹彬!于春来!朱厚烇!你们都完了!你们都完了!你们都会死!”
“而我将离开这个鬼地方!有了这个大功我将前途无量!”
“王大人!你既然不能把我拉出去,那我就不用你!我自己把自己拉出去!哈哈哈哈!”
王府官一直有一个能迁转出王府的隐藏办法——告发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