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反应过来，已经是4个小时之后了，做完服务的女人已经离开。只剩下躺在床上的王小明看着公仆界面夏几十个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怔怔发神。

    其实在这过程之中他是有听到公仆提醒，但他按了静音，等到一切结束之后，他才开始懊恼，悔恨。

    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这次嫖的钱还是找一个小女孩借的，甚至，他还欠着系统3000gp。这让他没有勇气去回复对方，甚至连查看未读消息都不敢。

    按照夏知秋在复生之城的影响力，说不定会查到他干了什么，如果是这样，对方会怎么想他呢？

    想到此，他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又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之后，从床上跃起冲入洗浴间，打开冷水，从头浇下，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昨天也冲个冷水澡，让自己冷静下来，或许就不会是这样了。

    “我怎会做出这种事！”

    他那不住颤抖的手，不停地搓揉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迟到的良心谴责，此时正成倍地重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二十分钟后，他才完全冷静下来，或者说是彻底绝望了。如果说之前的事还可以归咎于那个过去的他，那么这次嫖娼，他是无论如何也推卸不掉的。

    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夏知秋，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自己。

    等王小明穿好衣服从房间走出来之时，已经又是半小时之后了，他走的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其实哪会有人管他呢？但他就是心虚，甚至走到门口前台和迎宾的一句欢迎下次再来，都给他吓的一哆嗦。

    战战兢兢的王小明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是走到了住处门前，拧开门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一直低着头的王小明愣住了，仿佛一道闪电劈向他的混乱不堪的思绪。

    一双小巧的绣花鞋正停在他的面前。

    “哥，你没事吧？”夏知秋关切的声音传来。

    她的声音依旧如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但在此刻，每个字却如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划向王小明的心脏。

    他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只能默默地凝视着对方的脚尖。

    夏知秋叹了口气，轻拉着王小明那僵硬的手臂，柔声说道：“没关系的，小明哥。”

    “你……你都知道了？”王小明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哥，下次有需要，可以找我的，不要去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好吗。”夏知秋仿佛生怕惊到面前的男人似的，将声音压的很小。

    “对不起，我是个烂人，你以后不用管我了。”王小明依旧低着头，避开了对方，他现在只想进去拿“沉默”离开这里，只是走到沙发旁，他愣住了。

    “小明，好久不见，坐下聊聊吧。”一名和陈宇穿着一样的男人，正端坐在沙发的主位，和前者不同的是，这人长得温和许多，会给人一种邻家大哥哥的感觉。

    话音刚落，王小明身体便不自觉地坐了下来，他并没有想坐下来的意思，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此时夏知秋也跟了进来，坐向了另一侧沙发，介绍道:“这就是我们的队长，周建。”

    “说起来，当时还是你推举我当队长的，本来其他几人都是支持陈宇的。而且，咱们这绰号，也是你取的呢。你说，这样霸气，能唬人。你给我取的绰号是“言灵者”——周建。”男人像是唠家常一般缓缓道来。

    “抱歉，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先走了。”王小明感觉身体重新恢复了控制权，便想起身拿走自己的武器离开。

    男人的笑容仍旧温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缓缓说道：“我还以为，你想知道以前的事呢。”

    听到这句话，王小明弯腰的动作忽地一滞，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了许久，才喃喃问道：“你会告诉我吗？”

    “当然，可是从哪里说起呢？让我想想。”男人悠然地将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紧闭双眼，沉浸在回忆之中。

    “那时我们五人是一起来到这里的，当时公仆评级仅有a到g，并不像现在细分的那么好，任务评级逻辑也没有这般缜密。所以，我们经常在任务中死掉。然而，你这家伙，每次见势不妙，撒腿就跑，硬撑到任务时限结束。而每次这种情况发生，和陈宇都会狠狠揍你一顿。”讲到此处，男人会心一笑：“你那时候可真够赖的，不过当时复活次数充足，每次购买只需要500点，我们就这样一路坎坷，终于抵达了当时的e级。”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遇到了知秋。不过，这时候公仆就不再能复活我们了，就和现在的s级一样。”

    王小明第一次知道s级以后无法使用复活。他见男人说到此处不说话了，又瞧向夏知秋，发现她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便开口问道：“后来呢？”

    “然后，在一次任务中，你又溜了，那次任务虽然过了，但是因为你的临阵脱逃，李飞死在了那一次任务，而你将自己的楼层回收给公仆换了永久回归资格离开了。”男人说到这叹了口气，又说道:“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他们会那么恨你了吧。”

    听到这，王小明沉默了很久才说道:“那你呢，你不恨我吗？”

    男人思忖片刻后回应道：“我认为，逝者已逝，大家都是一路走过来的伙伴，没必要搞得这么难看，但陈宇、祁同军和李飞在现实中是自幼一起长大的，他们并不愿意放过你，但我和知秋也尝试着从中调解，最终我们达成的协议是至少给你留一条生路，天锁印也会在你达到S级后解开。但在此之前，今天你和知秋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你能理解吗？”

    “所以我是因为畏罪潜逃吗？”王小明询问道，他的眼神也随即黯淡下来。得知了自己曾经的行为，再联想到如今的状况，他只觉得自己果真是个卑劣之人。

    男人摇了摇头，说道：“不止如此，还有……”

    “建哥，够了。”夏知秋插嘴道，“够了……别再说了。”

    “还有什么？求求你，告诉我吧。”王小明哀求道。

    事到如今，王小明想不明白对方还有什么必要瞒着他。

    看了看夏知秋，男人叹息一声，轻声念道：“瞬转。”

    随后，男人宛如幻影一般，凭空消失在房间中，只留下王小明和夏知秋。而此时夏知秋的目光中，明显流露出一丝慌乱。

    “小明哥，我也得走了。”夏知秋说道。

    她站起身来，然而，当她行经王小明身边时，却被后者紧紧地拉住了。

    “究竟还有什么瞒着我？我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王小明的眼神黯淡无光，仿佛被无尽的黑夜吞噬了最后一丝希望。

    其实，以夏知秋的境界，她完全可以轻易挣脱王小明的束缚，甚至她的一根手指，王小明都无法承受。但她没有这么做，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玄关的门大敞着，一阵风骤然吹来，她的裙摆荡漾起涟漪。

    “求求你，我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所以请告诉我吧，无论真相如何，我都想知道。”王小明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哀求。

    “小明哥，你绝对不会有事的，我回去求求宇哥。”夏知秋依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求……求求你，知秋。”王小明将头无力地靠在对方的手臂上，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哥，你会讨厌我的……”夏知秋的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仿佛再远一些，即便拥有气反先天境实力的王小明也无法听清。

    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夏知秋终于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王小明，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后者的脸颊，轻声说道：“你急着离开的另一个原因，是你深知离最终一战不远了，而那一战我们或许都会死。”

    看着对方止住话语，王小明追问道：“还有呢，你不告诉我，应该肯定还有其他事儿，对吗？”

    夏知秋眼底流露出一丝黯然，她叹了口气：“小明哥之所以贪生怕死，其实是想积攒点数购买限时回归权限，回去找嫂子。你购买永久回归资格，也是为了回到姐姐身边，而嫂子就是林娜琏。”

    王小明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说，几年前我就认识娜娜了？这么说来，你之前的目的并非……并非仅仅觉得他们不适合做队友？”

    “也不能这么说吧，我也没想到……”夏知秋点了点头：“确切地说，她也是第二次来到这个世界，她的回归权是你买的，当时你还向我们借了很多点数，就连你回归时，都是卖了楼层才凑够回去的钱。”

    “那，我当时……应该很爱她吧。”王小明喃喃道。

    他回想起那天她落下的眼泪和离去的背影，还有自己当时的犹豫，不禁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如失去脊梁般瘫倒在沙发上，麻木的目光紧紧锁在天花板上。

    “小明哥，如果不是因为她，你上次任务也不会临阵脱逃，飞哥也就不会死，你也不会被他们骂作胆小鬼，我最清楚你不是那样的人，要不是因为你，我恐怕早就死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啊。”夏知秋有些失态，一向沉稳的她此时如被踩了尾巴的小猫，而她眼中的男人却仍木然地盯着天花板，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你……走吧，不然他们还会找我麻烦的，这么久……以来，谢谢你。”王小明下达了逐客令。

    他现在感到筋疲力尽，只想好好睡一觉。

    他想在梦中逃到一个没有人能找到他的地方，那里没有莫名奇妙的过去，也没有看不清的未来。

    那里有一切他想象不到的东西，却没有人间的琐碎，他可以自由地蜷缩在那里，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他，但在那样的地方，他又会觉得孤独，因为在那里，只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