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四章 夺军杀帅
广德二十九年十月上旬,太子刘无忌奉父皇刘堪之命北上平叛,阻挡叛军进入湖广。
刘无忌进入河南后,发现中原局势已然糜烂,叛军还没打来,各州县已经风声鹤唳,神隐多年的白莲教乘机崛起,不满广德新政的中原士绅对新政大肆破坏,甚至有人开始公然驱逐朝廷派往河南的官吏。
太子意识到想要一战击溃叛军难如登天,深入中原或许会陷入叛军围困,所以只得先在南阳构筑防线,紧急收拢各州县兵马,准备迎战汹涌而来的叛军。
南阳是天心城外围阵地的第一道防线,无论如何必须要守住。
根据蓑衣卫提供的情报,长公主在北方各省聚集起八个兵团约二十万人马,兵分三路南下围攻天心城。
其中西边一路以陕西兵团为核心,由夔东入湖广;中路以北直隶兵团为核心,围攻南阳,威胁襄阳;东路兵团由水路南下,进攻淮扬,主力为山东兵团。
三路叛军中以邓君友率领的中路军兵力最为雄厚,总兵力超过十万人,中路军直下河南,居高临下攻打天心城,对天心城威胁最大。
统领这支兵马的邓君友战功赫赫,用兵韬略不在其父邓长雄之下。
刘无忌率三万卫戍军抵达南阳后又获得了兵力补充,不过凭借这点兵马根本无力阻挡数倍于己的叛军南下,刘无忌选择主动进攻,哪怕他知道这只是飞蛾扑火螳臂当车,不过只要能为父皇坚守天心城争取些时日,他便死而无憾了。
刘无忌率领援军经过南阳东门时,前去拜见隐居于此的杨达,杨达罢官多年,一直没有复出。
太子把自己准备和叛军决一死战的情况告诉了杨达。
杨达听后没有任何表示,等到太子离别杨达,准备奔赴战场时,杨达对太子道:
“邓君友是邓长雄之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他父亲更擅长作战,他麾下兵多将广,太子努力为之,以一当十或许能战胜。我已是将死之人,不能陪同太子北上平叛,太子好自为之吧。”
刘无忌听后一言不发从杨府走出来,走出几里路,他心里越想越不痛快,对身边侍从道:“我听说杨达是大齐贤臣,曾经是太祖皇帝的肱骨之臣。他爹杨通深受父皇重用,大齐待他们杨家不薄,眼下武定皇帝尸骨未寒,他为何这般敷衍我呢?难道是被长公主收买了吗?”
“也或者是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大学士夏完淳推测道:“太子殿下,我听说杨达年轻时曾在北境和罗刹鬼交战过,又曾在朝鲜驻守多年,谙熟军事,打仗未必比邓君友差,杨达不可能被长公主劝降,今日对太子殿下这般无礼,而且没有只言片语赠送给殿下。这分明是有话要给我们说,何不问问他有什么应对之策?”
刘无忌听夏完淳说完,茅塞顿开,拍了拍脑门道:“大学士说得有理。父皇命我到河南后先找杨达,想必一定有他的深意。”
当年广德皇帝刘堪力排众议,顶着巨大的压力册立刘无忌为太子,为的就是断绝刘雨霏刘谦等人对皇位的觊觎,在册立太子这件事情上,杨达之父杨通,是坚定的保皇派,也就是支持广德皇帝。
“当年广德皇帝能够顺利登基,杨家是出过力的,长公主对杨通恨之入骨,杨达就是被长公主排挤出京师的。殿下还是再去问问他吧。”
于是刘无忌返回杨府,杨达一见刘无忌就笑着说:“我本来就知道太子会回来。”
杨达接着说:“圣上派太子北上抵御叛贼,叛贼兵力雄厚,兵锋正盛,难与争锋。太子有什么破敌良策吗?”
刘无忌略显尴尬道:“没有。“
杨达抚掌笑道:“长公主鼓动谋反的兵团,大都是边境地区的精锐,她掀起的这场叛乱犹如唐代安史之乱,唐军仓促应战,怎可能是安禄山的对手呢?”
“太子这样还没想出应敌之策便匆匆北上,赶到河南腹地同叛军拼命,这就如同把肥肉扔给饥饿的老虎,有什么作用呢?如果这样的话,还用我们这些忠臣干什么呢?”
刘无忌连着两次向杨达行拜礼,进而问对策。
杨达示意让旁人暂避,太子照办。
见四周无人,杨达才道:“我听说邓长雄是个忠臣,我朝初创之际,叛乱不断,武定皇帝身边文官武将善终者极少,而邓长雄却能够善终。”
刘无忌一脸疑惑道:“杨先生这是何意?”
“邓君友与其父类似,对皇帝矢志不渝,此次率兵叛乱,其实是部下副将裹挟,邓君友家眷都在刘雨霏手中,受长公主控制,叛乱并非出于他的本意。”
“只要能潜入叛军军中,诛杀邓君友和他的副将,其余兵士并不会跟随叛乱,到时候便可重新控制军权,将南阳之战消弭于无形。”
“好!不战而屈人之兵。”
刘无忌听后喜出望外,正准备派刺客上路,杨达说:“邓君友治军森严,普通刺客恐怕难以潜入。”
“您的意思是?”
杨达一字一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太子以天子之名,以议和的借口,入其军,杀其将,如古人做派,事可成。”
“假传圣旨,恐怕不好吧。”
“将帅在外作战时,有当机立断的权力,国君的命令有的可以不听从,以利于国家。”
刘无忌咬紧牙关,下定决心:“好!那我就去!”
“太子到那里即使杀了副将,想要冲出军营还是有些危险,我的朋友屠夫马亥可以跟您一起前往,此人是位大力士。如果一切顺利,那是再好不过;如果邓君友海燕叛乱,可以让马亥击杀他。”
刘无忌听后便哭。
杨达见状便问他:“太子是怕死吗?为什么而哭?大齐命悬一线,失去这个机会,南阳不保,天心城不保了!”
刘无忌答道:“邓君友是大齐勇猛强悍、富有经验的猛将,我到他那里恐怕他不会听从命令,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杀死他的副将,如果一旦有什么意外,他就要因此而死,因此我难过而哭,哪里是怕死呢?”